咦!他何時這般強勢,毫無半絲隱忍,她記得重生前他處處忍讓,不與人有口舌之爭,能讓則讓,避之則安之。


    怎麽重來一迴,她是受了教訓懂得分辨是非善惡,知其不足為之補足,而他是撞到頭了嗎?居然一反常態,目光銳利的露出獠牙,一口咬住陸青瑾的咽喉,令其臉色大變。


    本來想抱金大腿的陸青瑄往樹後一躲,忍住想往前衝的腳步,在經過一世的磨難後,她學會不衝動行事,先看看情形再說,靜觀其變,這一世的她還沒累積多少本錢足以和大姊、三妹對上。


    她不恨她們,隻是不想與之為伍,自己蠢、自己笨,被騙了活該,誰叫她不識好壞、引狼入室,才會造成自個兒悲慘的下場。


    「你……你敢羞辱我?」自以為是的陸青瑾氣得兩頰通紅,不敢相信他竟然不識抬舉。


    「自取其辱罷了。」他譏誚。


    「你、你……」她兩眼紅了,快氣哭了。


    「好了、好了,兩人都少說一句,自家表兄妹有什麽好鬥氣的,瑾兒你這爆脾氣得改一改,表哥心性高,看不上你的小性子也是人之常情,何必掛懷。」就她那小家子氣也想攀高門大戶,真是癡人作夢。


    陸青黛身著煙花綠衣裙,腰上別著赤金串珠腰鏈,她麵色妍麗、清柔婉約,出落得亭亭玉立,已有姑娘家的纖弱體態、婀娜多姿。


    但是她說的話像是和事佬,讓人別意氣用事傷了和氣,話鋒卻帶了挑唆意味,暗踩了庶妹一腳,說她上不了台麵。


    庶出的陸青瑾十分在意出身,雖然陸青黛未點明卻也透露些許含意,火上加油的讓原本想負氣而去的陸青瑾又轉迴身,目露兇光地不肯善罷幹休,更添了幾許火氣。


    「我就算是庶女也是你高攀不上的,別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真是惡心人了,一個什麽都沒有的人也敢端架子。」要不是他們陸家養著他,早就淪落路邊行乞了。


    「瑾兒,不可以對表哥無禮,他是正經的讀書人。」陸青黛說起「讀書人」三個字時是麵帶三分笑意,說是捧,卻有貶意在,讓人聽了打心裏不舒坦。


    陸青瑄一聽完大姊的話,默默為她點三炷香,以她對蔣三閑的了解,那個男人忒陰險,報複心極重。


    「哪個讀書人不正經了,就他那點學識考得上舉人嗎?我看舉石頭還差不多。」擺出輕蔑神情的陸青瑾刻意誇張的仰頭大笑,毫不知情自己被人當出頭鳥給利用了。


    考得上。


    金大腿秋闈一上榜便是榜首解元公,年後她爹會舉家迴京,升遷為戶部侍郎,他也跟著上京,三年後中會元,並在殿試中一舉奪魁,成為新科狀元,遊街三日,官居禦前行走。


    不是入翰林院,而是直接成為皇上親信,頗受重用。


    沒人知曉他何時搭上五皇子這條線,甚至在五皇子登基前兩人都少有往來,也無人相信默默無聞、母族式微的五皇子有能力一爭大位,在往後的數年間,唿聲最高的是淑妃所出的大皇子,以及皇後嫡出的三皇子。


    立長、立嫡派係在朝堂上布局好幾年,支持黨羽眾多。當今皇後姓皇甫,自有左相皇甫世清相護左右,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是正統,明裏暗地的早已偏在一塊了。


    而大皇子善做表麵功夫,他在民間百姓心中紮根很深,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便是他的自信,他還把手伸進軍隊,意圖掌控大半的兵力,以武立國方可穩定國本。


    但是誰也料想不到,光是一個蔣三閑便能顛覆全局,他讓信心滿滿的皇子們陰溝裏翻船,栽得滿頭包。


    橫空出世的奇才,安邦定國的能人,當上首輔的蔣三閑更以一己之力平息朝中異聲,以他馬首是瞻,善用人才與精兵猛將,在短短五年內平南夷、除西蠻、鎮北羌,天下太平。


    陸青瑄沒看到最後,隻知道年近四十的蔣三閑位極人臣、萬人擁戴,曾與南巢公主定有婚約,但公主意外身亡,他孑然一身未曾娶妻,亦無兒女傍身,為皇上所信重。


    她重生前蔣三閑還活著,不過那時她更熱衷看各家各戶的大小事,一個無所事事的鬼魂也隻剩那麽一丁點小嗜好了,蔣三閑和她的牽連不大,她頂多偶爾路過他府邸會進去看一眼,然後深覺無趣的離開。


    蔣三閑的作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白天為朝廷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一迴府就進入書房,趴在幾案上看棘手的卷宗,廢寢忘食為國事忙著,有時一看便看到天亮,匆匆洗漱又上朝。


    當鬼已是世上最枯燥乏味的事,但陸青瑄沒想到做人也不容易,看到蔣三閑的夙興夜寐,她十分慶幸自己是鬼,要是像他這般勞心勞力,她還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瑾兒,不許胡說,莫嫌少年窮,表哥才華洋溢,是個有本事的人,必能榜上有名。」就不知是第幾名了,她兩個哥哥都考不上,被她爹罵個狗血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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