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其實很糾結,像分裂成了兩個人。


    一個在永遠高唿吾主萬歲,狂熱得可以獻祭自己的靈魂。一個蜷縮在腦海深處,死死守著自己萬聯人的人格。


    他們偶爾會打架,但更多的時候,萬聯人人格是被打壓的存在。


    他越來越虛弱,如果再過幾個月,他可能就會消失不見。但好在,趙雲興在昨天舉起了燈火,窺見了一絲隱秘。這似乎觸發了萬聯人人格,讓他在今夜壓過了那個狂熱的信徒。


    趙雲興越走越遠,但他周圍的風景越發的讓隋風和臨淵熟悉。最後趙雲興停下腳步,隋風心中一頓。


    這個位置,是他找到趙雲興的銘牌的位置。


    趙雲興呆呆的在原地轉了兩圈,兩年未開口說話讓他在這種情況下隻能心中浮起細微的焦急。


    他記得,他記得,他把一個很重要的東西放在這裏的。


    他以往都能夠感應到若有若無的存在,這一次他也是順著感應來的。


    怎麽不見了?


    去哪裏了。


    很重要的,可以迴家的東西。


    「您是在找這個嗎?」隋風將手遞到趙雲興眼前,他手中正躺著被擦拭得異常明亮的銘牌。


    趙雲興慢吞吞的抬頭,看著隋風,沒剩多少的意識裏,記憶力也不強盛,很多記憶都流失在這兩年的歲月裏。


    但趙雲興道。


    「我認識你……長老。」


    隋風和臨淵心中一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趙雲興會認識他們,但認識就好,省了很多的麻煩。


    趙雲興看不懂隋風他們麵上的輕鬆,他的腦容量已經無法辨別這是否是真實還是虛假,但他一心渴望這是真實。他從懷裏拿出那本日記本,然後將其放到隋風手上。


    銘牌與日記本相觸的剎那,日記本被銘牌吸入其中。


    這銘牌裏竟然有個小型空間。


    隋風有很多事情想問,他開口道,「趙隊長……」


    趙雲興麵色突然扭曲了一瞬,在兩年歲月裏被侵蝕、馴化的那屬於信徒的意識突然活躍了起來。


    趙雲興的心告訴他,時間不多了。


    「走,你們走。」他艱難的道。兩個意識在他腦海中拉扯,但他知道屬於萬聯人的那個意識支撐不了多久了。


    他試著扯出一個微笑,但因為骨骼的原因,這個笑異常的難看,「把這個帶迴萬聯。」


    「……不要迴來,祂在這裏。」


    「主在……」這裏。


    「召喚。」


    「主在召喚。」


    「趙隊長。」隋風下意識喚了一聲,但他知道不能辜負趙隊長的心意。他隻好和臨淵後退一步,然後極速的往靈犀澤外離開。


    趙雲興的身影很快變成了小小的一個小黑點。


    隻是下一刻,鋪天蓋地的精神力將整個靈犀澤籠罩在其中。


    靈犀澤中心的城池內,高坐於神座上的人形身影睜開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眸子深處浮現一金一銀兩種色澤。隨後這一金一銀的顏色從他眼中飛出,變成兩滴如同液體一樣的無形物品。


    祂伸出一隻手,輕輕的在金色的「液體」上觸碰,接觸的那一刻,祂的手如同被燒焦一樣碳化變黑。


    「金烏……」祂並未開口,聲音卻在殿中迴蕩。


    一場來自五千年前的金色的雨在祂的腦海中浮現。


    隨後,他又觸碰了一下銀色的「液體」,聲音帶著疑惑,「無法被吸收的力量。」


    「為什麽?」


    「帶迴來,我的孩子們,把他們,帶迴來。」


    祂的聲音迴蕩著,傳遞到每一個信徒的腦海中。


    黑暗中,無數人睜開眼睛,從床上爬起來跪到地上,帶著狂熱的唿喊,「謹遵吾主令。」


    「謹遵……吾主令。」沼澤上,趙雲興低聲說出這句話。


    他目光無神又空茫的看向隋風和臨淵離開的方向往前追了兩步。


    隨後,他不受控製的倒在了地上。


    他下意識的低頭去看,隻見自己的一隻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伸進了自己的心髒中,血液流下,染紅了手臂,染紅了土地。


    趙雲興閉上眼睛,靈魂深處傳來了一陣解脫。


    遠處,隋風心中一顫,覆在趙雲興身上精神力傳遞過來了最後的畫麵。


    臨淵死死咬住嘴唇,想讓眼淚不要掉下來。


    沼澤上,無數道身影沖他們的方向飛奔而來,帶著悍不畏死的瘋狂,天空上,那股強悍的精神力一直在注視著他們。


    「阿淵,戰吧。」


    「好。」


    「[絞殺]。」隋風輕聲開口。精神力湧出,殺入那些信徒的腦海中。這些信徒的意識本來就被吸收得所剩無幾,精神力一進入,便催枯拉巧的將其摧毀。


    隻是,隋風在絞殺那些原本的執法者的時候手中動作停頓了一瞬,隨後他閉上眼睛,將那些已經被汙染的意識徹底粉碎。


    對不起,再見。


    高空中,穿戴著黑色衣袍的黑衣人一一浮現,他們剛剛從萬裏之外趕過來。那些信徒隻是添頭,而他們才是對戰的主力。


    高空之上能量碰撞,發出巨大的聲響,空間震盪著,能量的餘波落在地上,將整個靈犀澤炸成一個個坑洞,地下水迅速上湧著,將這些坑洞化為水坑,或一個不大不小的湖泊。


    「雷霆萬鈞。」銀雷從天而降,襲殺著一個個的黑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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