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她麵容的清秀,不由得就起了心思,他給她一點銀子把父親給葬了,轉手賣入青樓裏去,豈不是可以狠狠的賺一筆。


    “小姑娘,你要多少錢?”


    探兒抬起麵無表情的臉,眼神清穆的看著他,“叔叔,隻要五兩銀子,我就是你的了。”


    除去安葬養父的錢,還要剩下一些來給哥哥,哥哥現在正在病中,沒有銀子看病,隻怕是要活不下去了。


    聽到五兩銀子,人牙子有幾分猶豫,這也太貴了吧!現在她還小,賣到青樓裏也不能做什麽,那些個媽媽肯不肯給那個價還不一定呢。


    搖了搖頭,抬步就要離開。


    “叔叔,五兩銀子不算貴了,我什麽都能做。”


    小探兒見人要走了,連忙開口挽留,她在這裏跪了一天了,這些人路過隻是看了幾眼,沒有一個人願意伸出手來幫她。


    好不容易等來了一個願意問價的人,她不能放走他,因為他是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了。


    人牙子心一橫,還是花了五兩銀子把人給買下來了,還找人幫忙把她父親給埋了,寸步不離的跟著她,畢竟是花了錢的,還是怕她乘機溜了。


    那到時候自己就人財兩空了。


    一日後,探兒趁人牙子睡著的時候,偷溜了出去,在街上買了幾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往郊外去了。


    郊外有一處木屋,裏麵破破爛爛的,勉強能夠住下人,探兒墊著腳爬在窗子上看了看裏麵正在咳嗽的人,眼淚就這麽落了下來。


    他掙紮著起身要下床去倒杯水喝,卻是無力的又摔倒了下去,她的心裏更疼了。


    把手上的包子和銀子從窗子裏扔了進去,一個轉身就跑了,此生她是不能再照卿他了,隻希望他能拿著銀子去治病,早點好起來。


    往城裏跑的時候,就被出來找人的人牙子給抓住了,“還敢跑?跟我走!”


    人牙子見她不說話,街上的人又紛紛的看著他們議論,心裏冒火極了,惡狠狠的說完就扯著她走。


    “這丫頭心細,後來幫了我不少,最後我就沒轉手賣掉,再後來就是跟我到了蘇州的時候,被卿家三郡主看上了,花了比之前買來多三倍的價錢,把探兒給買做家奴了。”


    “你是說探兒是你從京城帶來的?”卿慕有些不確定的開口,當初她買下她的時候,還以為她就是蘇州城裏的人呢。


    “那還有假!小人我可是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人牙子討好著說道,生怕卿慕不高興了,就不願意再多給些賞錢給他。


    卿慕沉默了一會兒,從身上拿出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這銀子可以給你,隻是今日這個事情你必須守口如瓶,若是泄露半分,不得好死。”


    “小人絕對守口如瓶,不泄露半分。”人牙子躬身討好著,這對他來說不過是小事一樁罷了。


    “拿去吧!你可以走了。”


    人牙子上前拿了銀票,又向著兩個人行了禮才退身走了出去。


    等著人走了,沐杉和卿慕才把帷帽給取了下來,“卿姐姐,你向他打聽這些做什麽?還花了那麽多銀子。”


    要是讓她來處理的話,要是不說直接拖下去打一頓再說,保管給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上輩子的事情也要抖落了出來。


    “有些事要證實一下罷了,也沒什麽大事,能用錢財解決是最好的。”


    聽人牙子這麽說,探兒應該也和小翠一樣,是個可憐的孤兒。


    卿慕把帷帽遞給了心兒,理了理自己有幾分淩亂的發髻才又繼續開口,“對了,我明天就要迴京城去了,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本來她沒有打算這麽急著迴去的,突然想起了李明洲的病情來,這段時間,估計讓他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沐杉聽了一愣,險些站不穩,“怎麽會這麽快就要走?”


    卿慕要走了,那墨清風豈不是也要迴去了?


    “我來本來也就隻是為了做點事情,現在事情都做完了,也該迴去了。”


    卿慕像是沒看到沐杉的失態一樣,解釋著自己這麽快迴去的原因,“還有一個病人等著我迴去救治呢,所以我就不再多留了。”


    沐杉坐了片刻,才迴過神來,勉強揚起一個笑來,“那我們現在就去逛逛吧,對了,墨公子呢?”


    平日裏卿慕走一步他都要跟著,今日卻沒有跟來,先前看卿慕著急的模樣,她也沒問。


    “他去迴春堂了,沒事,不用叫他,他還要在蘇州待一段時間呢。”


    一聽墨清風不走了,沐杉一下子就來了精神,“墨公子真的不走?”


    看著卿慕認真的點了頭,沐杉才笑了,高高興興的跟著她出門去了。


    迴春堂內。


    “李大夫,今晚去不去春風樓?”


    一夜春風,嘖嘖,這樓的名字取得那叫一個通俗。


    李大夫搖了搖頭,“墨清風,你還是好好學學手藝吧,別天天去找樂子。”


    前不久他剛迴來的時候,就天天去找樂子,迴來的時候甚至都直不起腰來了。


    “真是不識趣,裏麵可快活了。”


    不僅有美人可以欣賞,還有美酒可喝,更有弦梁之音一飽耳福。


    最重要的是還可以探聽到許多有用的消息,因為這裏麵人員複雜,什麽人都有。


    看著李大夫默默的把藥材拿著走遠了,墨清風覺得沒趣,又轉身去逗另一個大夫。


    可惜這個大夫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倒是不嫌棄墨清風那些不著調的話,隻是一個耳朵進一個耳朵出罷了。


    “卿姐姐,你想要買些什麽東西帶迴去?”沐杉挽著卿慕的手走在街上,到處看了看。


    “我也不清楚,我們到處走走吧!”


    小翠就是喜歡吃的,京城裏吃的多得是,自然不用從這麽遠的地方帶了,探兒嘛,最近都在跟著蘇娘刺繡,那不如就去給她們買幾匹蘇州盛產的布料吧。


    第二天,卿慕牽著踏雪,在墨清風的護送下出了城門。


    “別送了,我在京城等著你迴來。”


    “好,你先走,我看著你走了,我再迴去。”


    墨清風打算讓她先走,畢竟她的路程遠的多,還要連續趕路好幾天。他就不一樣了,城門口離迴春堂很近,沒幾步路他就能迴去了。


    “行,那我走了!”卿慕說著拿過他手裏的包袱挎在肩上,一個翻身騎在了馬背上,一揚馬鞭踏雪就像一支箭一樣飛快的跑了出去。


    墨清風一個人站在城門處,看著卿慕的背影越來越遠,心裏有幾分難受,有些事他隱瞞了她,希望日後她不會太過於怨恨自己。


    京城,丞相府。


    “你看起來怪怪的,是不是那老皇帝有什麽大動作了?”


    “他今天下旨要舉辦圍獵,本來是我們動手的好時機,誰知道他竟然讓我協助二皇子辦好這次事情。”


    現在他是騎虎難下,要是動手的話,治安出了問題,皇上總不可能拿他的親兒子開刀,一切罪責一定是在自己身上的。


    可若是不動手,那邊又等不急了,這次還把十四給派過來了,要是再沒有動作,隻怕是要再次迴到無名山去了。


    “你出來這麽久是把腦子給弄糊塗了嗎?如此好的機會當然要動手了!”


    她聽說皇家圍場裏山林極深,地形非常有利於她們動手,即使殺不死那老皇帝,也能讓他脫層皮。


    “可是要是失手了,我們如何全身而退?可別忘了,我現在是柳邕。”


    柳邕是北古寧的丞相,到時候一定是要隨侍在左右的,要是發現了問題,首先暴露的就是自己。


    “到時候借口去上茅房什麽的不就脫身了嗎?他們再謹慎也不可能上茅房也要跟著你吧,至於任務失敗了的話,我們就撤退。”


    “撤?你是說辛辛苦苦經營的一盤棋就這麽給毀了?”


    十四有些不甘心,雙手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膝蓋,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怎麽能算是毀了?到時候你溜走了,真正的柳邕就會迴來,你所犯下的錯誤都會歸在他頭上,即使除不去老皇帝,也可以打折他的一隻臂膀,我們迴去也好有個交代。”


    要是貿然留在這裏,被他們看出了端倪,那才是得不償失,蘇其是柳邕真的迴來了的話。


    穆靜下來的十四,恢複了理智,明白了秋泠的意思,要是不成功大可以讓柳邕做替罪羊就是。


    秋泠眸子一暗,柳邕別怪我心狠手辣了,老皇帝再怎麽責罰也不可能會要他的命。


    可是十四就不一樣了,要是再迴無名山的話,走不走得出來都是一個問題,搞不好就是喪命。


    “可是,你真的忍心柳邕............”


    秋泠眸色一暗,十四雖然什麽也沒點破,但話裏的意思,她再清楚不過。


    “十四,我是秋泠,暗夜宮代號秋泠,從我進暗夜宮第一天起,我就是秋泠。”


    語氣堅決,沒有絲毫猶豫。


    十四都被她震住了,“好,我們要完成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們就離開暗夜宮。”


    秋泠點了點頭,眼底的一抹傷,並沒有被十四看見。


    定王府。


    柳邕正在書房裏思考事情,穆齊下了朝快速的趕了迴來。


    聽見動靜,柳邕從房裏走了出來,“怎麽樣?那假丞相可有什麽異常的反應?”


    穆齊看了看四周,發現沒有一個人才開口,“沒有,皇上把這次事情交給他和二皇子來辦了,事情在我們的掌控中。”


    “他們在京城有多少人,我們尚且不知,圍獵場地地勢特殊,雖然靠山,地形陡峭,可對於那些死侍來說,不算什麽難度。蘇其是,在我們明確放出話之後,無異於告訴他們,皇上會出現在圍獵場。”


    “我知道這件事很冒險,可是眼下,我們不得不冒險。魚餌已經放下,就看魚兒上不上鉤了。圍獵場是能夠讓假丞相放鬆下來的地方,失掉這次機會,他就很難再更近距離的接近皇上了。”


    “你就不怕,他們不動手嗎?”


    穆齊沉思片刻,“這一次,他們一定會動手。”


    他了解暗夜宮,翼王控製了暗夜宮,依照翼王的性子,怎麽可能看著這大好的機會就這麽錯過。


    而且,暗夜宮發布出來的任務,很少是長時間執行的,一般速戰速決的多。按照時間來算,這個假丞相來這兒有一段時間了。


    李府。


    李明遼按照卿慕的要求把地方給修好了,絕對的幹燥,一點也不潮濕,又讓人去酒坊買來最烈的酒把每一個角落的灑了一遍。


    走進去都是一股酒味,濃烈得不得了。


    李明洲坐在竹製輪椅上,由下人推著走,他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就像即將要分娩的婦人一樣,他的精氣神也被吞噬得差不多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虛弱。


    他想提前來看看這個決定他生死的地方。


    “大哥,你派去找輕雪的人可有消息了?”


    他都有些等不及了,因為這個樣子實在是難以見人,雖然這些下人都是李府的心腹,當著他的麵不敢說什麽,背地裏卻是說得十分難聽,什麽他莫不是中邪了的話都傳出來了。


    雖然李明遼明令禁止府裏的人將事情傳到外麵去,但在這府宅之內,還是聽得到閑言碎語。


    李明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還沒迴來呢,她迴蘇州去了,算一下時日,應該快要迴來了。二弟,你別擔心。”


    “哥,我相信輕雪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她一定會在約定的時間內趕迴來的。所以,我不擔心輕雪會不迴來。”李明洲安慰著李明遼,他知道哥哥比自己還要著急些。


    “我也知道,我會讓人在城門處守著的,你快些迴屋去歇息吧。太折騰怕身體要吃不消了。”


    李明洲知道自家哥哥是怕自己累著,遂點了點頭,“推我迴去吧。”


    他也是在屋裏悶壞了,才想著出來透透氣。


    等以後他好了,一定要出去走走,把這些大好河山都看一看。


    小翠在曾華倩的照料下好了很多,不再每日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今日她特意在院子裏走動了幾下,見院裏的兩棵柳樹長得極好,頓時生了心思。


    “探兒,你說在這裏搭一個秋千可好?過幾天讓花房搬幾棵夕顏花過來,纏繞在上麵,一定很漂亮。”


    探兒正坐在樹蔭下繡花,聽說京城的百花節很是熱鬧,她思量著今年一定要把郡主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出門去,迷倒一眾男子,興許能遇到比穆齊更好的男子呢。


    見小翠躍躍欲試的樣子,探兒無奈的搖了搖頭,“郡主還未迴來,你老實一些吧!”


    聽說那夕顏花是有毒之物,會讓女子的容顏不敗,卻會讓人不能有孕,所以這花才一直被擱置在花房裏,做觀賞。


    管理花房的是這個府邸之前留下的老人,一個人在花房裏待久了,總是有留念的,也就留在了這個府宅。


    一般其它院子需要花都是派粗使丫鬟過來傳話,讓他送過去。很少有人像探兒這樣,親自為主子來選花,就忍不住多跟她說了幾句。


    “小姑娘,想要什麽花,挑好了告訴我。”養花人笑眼咪咪的看著她,一臉的慈愛。


    “老伯,您忙,我自己看看就是了。”探兒溫和的迴應著,她剛剛進來的時候已經看好了幾盆月季了,隻是覺得隻有月季太單調了。


    “好。”養花人答應著,眼神卻沒離開過探兒的身影。


    看著她一隻手已經摸向夕顏花,急忙大喊出聲,“那花不能碰!”


    “為什麽?”


    探兒有些蒙圈了,這麽漂亮的花都不能觸碰嗎?那為何又要種在花房裏呢?


    養花人歎了一口氣,才緩緩開口,“這花名叫夕顏,原是這座府邸的女主人留下來的,可保女子容顏不敗,卻不能再有生育,所以你還是離這花遠一些吧。”


    當年女主人就是用了這花來爭寵,白日的容光煥發,足以迷倒天下任卿一個男子,男主人對她也很是寵愛,可是幾年恩寵下來肚子依舊沒有動靜,大戶人家七年無子嗣就是不孝,男主人又極聽從老夫人的話,沒過多久還是忍痛把她給休棄了。


    抬了新婦入門,女主人受不得辱,當日便跟著男主人同歸於盡了,後來老夫人覺得痛心疾首,便下令將這花給燒了。


    隻是當時,他覺得這花很是獨特,隻在傍晚開花,花費了很多心思才養活,就舍不得,用別的花把它給換下來了,偷偷把它藏在了花房隱秘的角落裏,後來老夫人一家搬走了,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這花也一直養在這裏沒有被動過。


    探兒被嚇了一跳,幸好老伯出口阻止了,否則她定是會把這花帶迴西苑的,“多謝老伯了,那我隻要那幾株月季就是。”


    養花人把月季給了探兒身後一幫小廝,探兒再次道謝後就離開了。


    “我這幾天可老實了,我不過是想做一個秋千,等郡主迴來以後可以在樹下乘涼、看書罷了。”


    小翠沒好氣的坐在她對麵,探兒有時候穆冰冰的,正兒八經得讓人生厭,但是她知道這人心腸卻是沒什麽問題的,畢竟這十多天都是她在照卿自己,吃喝拉撒、擦洗身體都沒有什麽怨言。


    探兒放下手裏的活計,看著小翠翹得老高的嘴唇,都快掛的下一個茶壺了,“我看是你自己想玩吧!”


    “是又怎麽樣?郡主要是在的話,一定會支持我的。”小翠真的是不高興了,說話的語氣也有些不好。


    “行了,秋千可以做,但是不能在院子裏養夕顏花。”


    “知道了。”


    小翠滿口答應,雖然搞不懂為什麽那麽好看的花不能養在院子裏,兩個人在院子裏折騰了一番,秋千終於是做好了,但是看起來卻是非常的單調,怎麽看都覺得很醜。


    最後還是探兒從房裏尋了幾根紅絲帶捆在了上麵,還栓了幾個鈴鐺,一蕩就“叮叮當當”的響著,像極了廊上掛著的風鈴。


    “探兒,你真厲害,我看了都很歡喜,郡主也一定很喜歡。”


    小翠坐在秋千上蕩了蕩,很像小時候父親為她在院子裏搭得一樣。


    “你說郡主什麽時候才會迴來呢?這都去了好幾天了,莫不是在蘇州出什麽事情了吧?”


    曾華倩跟著卿輕染走進來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


    “卿慕不是去宮裏了嗎?怎麽會去蘇州?”


    “對啊,你們不是說姐姐去太醫院了嗎?怎麽又到蘇州去了?”


    小翠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一時間有些得意忘形竟然說漏了嘴,有些支支吾吾的開口,“你們聽錯了,我說的是宮裏。”


    “你的意思是我們耳聾嗎?”


    蘇州和宮裏兩個地方的名字都不一樣,是有多耳背才會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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