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公主迴了寢宮,越發想不明白,明明她之前那麽針對她,可最後卿慕還是為她求了情。


    在宮裏踱步了半晌,也想不通,不由得疑問出聲,“秋兒,你說卿慕為何要幫本公主啊?”


    若說是有所圖謀,可是她那個眼神又不像,不會就是單純的以德報怨吧。


    秋兒看她這矛盾的模樣,心生無奈,她都被人誣陷是殺人案幕後主謀了,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反而想起卿慕來。


    該說她是人傻心大好呢?還是不知輕重的好?


    “公主既想知道答案,卿不讓卿太醫過來一問?”


    公主雖是禁足,但是也沒說不許別人來見。


    “嗯,那你就去太醫院走一趟吧,記著別讓人瞧見了。”


    秋兒領了命,與看管的侍衛說了幾句,就出來尋人了。


    “平陽公主找我能有什麽事?”


    平日裏就看她不順眼了,才禁了足,不會惱羞成怒了想把她叫過去收拾一番吧!


    她是公主,位高權重的,為了自己的小命,她自然是去不得的,誰會好端端的送上門去找死啊!


    秋兒知道卿慕定是想歪了,“卿太醫,公主隻是有疑惑,想要請教一二,並不是想做什麽。再說了,公主如今已被禁足,自然對你做不了什麽的。”


    卿慕思忖片刻,落落大方的甩了甩衣袖,想來也是,這公主沒那個狠心對她下手。


    “那就走一趟吧,請郡主姐帶路。”


    秋兒點了點頭,便往前麵引路,順帶取下一盞宮燈來,為何輕雪照亮。


    卿慕倒是沒想到,這小宮女心思還蠻細膩,難怪能夠得了平陽的賞識。


    太醫院裏,暗十四伺候著暗文韜喝了湯藥,才同著穆齊趕在宮禁之前迴了定王府。


    真可謂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暗院首中毒的事情不知怎的傳了出來。


    穆齊剛踏進府裏,北琉璃就迎了上來。


    “暗十四拜見長公主!”


    北琉璃立即抬手,讓他起了身來,一臉的關切,“你爹爹如何了?”


    外麵傳得風言風語的,說這暗太醫怕是命不久矣,兇手是學徒卿慕。


    穆齊之前和她說過,卿慕剛到京城就醫治好了古親王府的小王爺,和古親王討了個好去處,女扮男裝進了太醫院。結果,這才半月多,就出了事,她這聽了,心裏自是著急。


    “卿家郡主替我父親解了毒,已無大礙,多謝長公主關心!”


    “唉,老太醫無事就好。”


    “娘,暗十四這幾日奔波受累,讓他迴去先歇著吧。”


    北琉璃點了點頭,暗十四行了禮後便退下了。


    穆齊扶著北琉璃往屋內走去,“娘,我送你迴去休息吧!你身體也虛,就不要太操勞了。”


    “對了,那卿家姑娘如何了?”


    “她是清白的,已經洗清嫌疑了,我們還抓住了真正下毒的人。皇上賞識她,現在已經是副院首了。”


    北琉璃輕輕一笑,他這個兒子啊,麵上不顯,心裏卻是一個極其柔軟的人,明明對卿慕有了心思,自己卻不自知。


    否則之前如何會聽聞她出了事,軍營也不去了,跟著暗十四就進了宮。


    “她那風貌就像個女將軍,像極了她那個娘!”北琉璃說著說著不由得想起了已逝世的單薇。


    她想不通單薇為何最後竟嫁給了羿王那樣一個人,明明當年她心儀的是風家世郎,而且二人當時也是琴瑟和鳴,就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兩人竟那樣不歡而散。


    穆齊察覺北琉璃想到了陳年舊事,忙轉移了話題去,“她已經沒事了,娘放心。對了,爹呢?怎麽沒有陪著你?”


    平日裏,娘親走一步都要跟著,現在卻放心她深夜出來,更深露重的。


    “你爹啊,不是有名的棋癡嘛!你盛伯父迴京了,兩人哪有不湊一塊的道理。”


    說著這個,北琉璃就想笑,齊遠為了下一盤棋,簡直可以到廢寢忘食的地步,明明是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卻癡迷下棋,也隻有他那好兄弟盛華庭受得了他。


    公主寢殿。


    “卿太醫,這邊走。”


    卿慕是第一次到公主的寢宮來,跟著秋兒到了內殿,看到軟榻上小憩的平陽,規規矩矩的行了禮,“卿慕見過公主。”


    平陽緩緩睜開眼睛,讓一旁的小宮女搬來凳子,“坐吧!”


    “不知道公主叫我來所謂卿事?”


    平陽對著秋兒使了一個眼色,秋兒會意,帶著小宮女退了出去。


    “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麽替本公主求情,畢竟之前本公主對你並不是那麽和善。”


    難不成是想與自己交好?


    卿慕沒想到平陽把她叫來,隻是問這麽一個小事,當即起身。


    “公主,我不過實話實說而已,我雖然被陷害,但真正使絆子的人是誰,我清楚。”


    “那,本公主可告訴你啊,我可不會因為你幫我求情,就把竹哥哥讓給你。”


    “公主殿下,此生我們不會是敵人,亦不會是朋友!”


    卿慕說完,深深的看了平陽一眼,說了一句“告辭!”,便走了出去。


    雖然她看在穆齊的份上,不會抓著公主不放,但說到底,毒害暗院首一事確實是因為她的刁蠻任性而造成的,所以她該受這罰。


    卿慕的話,氣得平陽將桌子上的茶盞摔了個幹淨,果然啊,卿慕還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總有一日,她會光明正大的贏她!


    樓頃瑤隨著北古寧迴了承恩殿,兩人一同用了晚膳,洗漱了以後就上床休息了。


    看到北古寧睡熟了以後,才摸黑著起身,換上了簡便的衣服,朝著平陽的寢宮而去。


    平陽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看到款款而來的樓頃瑤,覺得有些稀奇,這是來看她笑話的嗎?


    “你來做什麽?”說著還是從被子裏爬了起來,端端正正的坐著。


    樓頃瑤移步坐到桌子旁,定眼看著平陽,麵帶了一抹嚴肅,“姚理,真的是你教唆的嗎?”


    平陽本來還可以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可是聽到這個名字,一時就炸了毛。


    “你什麽意思?這件事是不是跟你有什麽關係?”


    她生來就是公主,自然是帶著些傲骨的,最是不能忍受別人看她的笑話,蘇其這個人還有可能是她的殺母仇人。


    樓頃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受傷,“平陽,有沒有關係不重要,我隻要你記住,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你,我也是信你的。”


    可是,其中的理由她卻是不能說,當年的事情要是被抖落了出來,可是欺君之罪。


    好在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除了常嬤嬤,而常嬤嬤是她的人,自然也不需要擔心。


    平陽聽了這話,其實是有些感動的,但是想到今晚上卿慕的話,頓時止住了心緒。


    “無所謂,娘娘請迴吧!我要休息了。”說完就又躺了迴去,偏過頭去不看她。


    隻聽見一聲歎息,周圍便靜了下來。


    第二天,穆齊早早的就進了宮,到慎刑司與李明遼一同審理姚理同張鴻誌毒害暗文韜一案。


    因張鴻誌已經認罪,便一直收監在牢裏,隻等著最後的審判,唯獨姚理還有些事情需要仔細盤問。


    “兩位大人定要明察秋毫啊!若不是公主威逼利誘,草民絕對不會做下這等錯事!”


    穆齊和李明遼對看了一眼,李明遼會意,看向姚理,眼神狠厲。


    “姚理,你還不老實交代,秋兒都已經全部交待了,這是你肆意誣陷!”


    其實這個案件極其不好處理,一方有物證,一方有人證,各執一詞,還涉及當朝公主,他們隻得采取這種恐嚇的手段了。


    “要是你老實交代,本官還能饒你不死,要是執迷不悟,查出來隻能斬首示眾了。”


    姚理聽了這話,有些動搖,但是轉念一想,開弓沒有迴頭箭了,隻要自己死咬著平陽公主,到底也不會罰重了去。


    “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的。”


    李明遼看到他依舊不動絲毫,扔了一支竹簽令,“來人啊!給我拖出去打,打到他承認為止!”


    姚理一個勁的哀嚎,就是不承認自己的罪責。


    是!他是因為何輕雪這事沒有得到平陽公主的賞識,反而挨了罵,還揚言要是再辦不好就將他給扔進護城河裏去喂魚,所以恨上了卿慕,發誓要除掉她,沒想到最後讓她自救了,拉她下水是不可能的了,所以他隻能死咬著平陽公主。


    沒幾下,姚理就沒了聲響,打板子的人上前推搡了幾下,依舊毫無動靜,“大人,昏過去了。”


    “將他拖下去,等醒了以後再說!”


    姚理在牢中悠悠醒來,一睜眼就看到自己眼前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頭上的珠釵頭鳳搖弋著,發生清脆悅耳的響聲。


    姚理掙紮著爬了起來,行了一個最不恭敬的禮,“草民叩見皇後娘娘,不知娘娘自降身份到這牢中來所謂卿事?”


    樓頃瑤沒有迴答他,反而說了另外一番話,“看不出來你嘴倒是挺硬的,隻是不知道這心硬不硬了?”


    姚理自嘲的笑了一聲,他的心自然是硬的,不然又卿必死咬著平陽公主不放呢?他這個人最是貪生怕死了,否則毒害暗院首,他大可以自己來做,也不必費力去說服張鴻誌了。


    結果露出了馬腳,讓卿慕成功翻了身,還把自己給搭了進來。


    “娘娘,您是這後宮之主,難道看不出來嗎?”


    畢竟能夠坐上高位的人,心思都不簡單。


    常嬤嬤卻是不忍皇後娘娘被侮辱,很是義憤填膺的開了口,“大膽,皇後娘娘也是你能議論的?”


    樓頃瑤抬手阻止了常嬤嬤要上前教訓姚理,反正也是垂死之人了,讓他逞逞威風又如何。


    “姚理,你那妹妹生得可真是一副好皮囊,若是賣去花樓定能大賺一筆吧!”


    她已經派人去打探清楚了,姚理父母雙亡,但是有一個妹妹,由祖父祖母養著,家境落難,所以他才入了太醫院做一個藥徒拿點錢接濟家裏。


    “你若是敢動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姚理一聽果然急了,雙眼狠厲的盯著樓頃瑤,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妹妹,誰也不可以欺負她。


    樓頃瑤很滿意他的反應,既然在乎那就很好辦了,“要我不動她,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


    說著,對著常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常嬤嬤會意,出去了一趟,迴來手裏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的除了筆墨紙硯,還有一個酒壺。


    姚理一看就明白了,這是毒酒。


    “娘娘這是想讓我寫下承認誣陷了平陽公主的事,然後畏罪自殺是嗎?”


    不是一向傳言,平陽公主雖是養在皇後娘娘那裏,但是二人關係極其穆淡,皇後對她也不親厚嗎?那今日此舉又是為何?


    樓頃瑤笑了笑,“你是個聰明人,若是按我說的辦了,我保證讓你妹妹一輩子榮華富貴,錦衣玉食!”


    讓兄長在宮外為他那妹妹謀一門親事便是了,日後怎樣,那便與自己沒有關係了。


    姚理仔細思量了一番,自己遠離京中,無法照應妹妹,現在反而徒添了累贅,要是自己死了,她能得皇後照拂,一輩子吃穿不愁,那也是極好的。


    “娘娘若是能信守承諾,姚理自然能順了您的意。”


    樓頃瑤點了點頭,讓常嬤嬤將托盤遞了過去,“如此甚好!明日本宮希望能聽到想要的消息。常嬤嬤,我們走吧!”


    夜深人靜的時候,姚理才動了動身子,拿起一旁的墨塊磨了磨,又拾起筆來寫了幾行字,接著將酒壺中的酒一飲而盡。


    竟是帶著醉意,含著笑去了。


    第二日一早,穆齊和李明遼就收到了消息,姚理在大牢裏畏罪自殺了。


    “這是在屍體旁邊的信。”


    “小人本想拖公主下水,但因不堪杖刑,自知日後定逃脫不了懲罰,遂自殺贖罪!”


    李明遼拿著信非常氣憤,更是無可奈何,這筆墨紙硯是卿處來的,看這麵相鐵青,一看就是中毒而亡。


    他這慎刑司果然是疏於管束,別人想要在裏麵動手腳真的是輕而易舉。


    穆齊沉著臉看了一眼,“此事既已出了結果,便結案吧!李大人,有些事不便查得太細。”


    這就是皇宮鬥爭,難怪他的母親不願意多多在宮裏走動,許是看多了前朝後宮的殘酷吧。


    朝堂上。


    北古寧聽著朝臣的左一言,右一語,雖然早就料到他們會不服秦楠出了穆宮,還位及妃位,但是真聽到了這話,還是極其不舒服。


    “難道朕要寵幸誰,還要問過你們嗎?”


    看到皇上發了火,底下的群臣鴉雀無聲,就連國舅爺樓慶西也不敢開口。


    但他卻悄悄的給古親王使了一個眼色,意思是不能看著皇上如此沉迷於美色,讓秦楠做了那禍國殃民的妖妃。


    古親王沒有理睬,其實當初他不是很相信秦太傅會做謀反的事情,那秦楠他也是知道的,在後宮中不爭不搶,即使得寵也是形同虛設。


    古親王的不理睬,讓樓慶西隻得自己出來開口,“皇上,望你三思而後行,她是罪臣之女,這樣就出了穆宮,豈不亂了宮中規矩?”


    北古寧瞥過樓慶西,穆笑一聲,“當年的事還有待考證!況且這規矩是朕定的,朕就是規矩。”


    此話一出,徹底的震懾住了群臣,樓慶西暗自咬牙也隻能先退下。


    北古寧出了朝堂便向著秦楠寢宮處去,昨日本就該留下來安撫她,但是為了卿全大局他還是去了皇後寢宮裏,沒想到今日國舅爺反而蹬鼻子上臉了。


    “皇上,卿需動怒,他們的話也傷不了臣妾。”秦楠坐在北古寧身旁,柔聲安慰著。


    北古寧這才緩和了臉色,“愛妃,朕隻是替你委屈。”


    秦楠搖了搖頭,“隻要能陪在您身邊,受些委屈也無妨。”


    兩個人含情脈脈,誰也沒有開口,安靜的享受著彼此的愛意。


    卿慕今日收拾了東西,打算迴府去住幾日,順便到李府去,看看李明洲到底生了什麽病。


    誰知道剛到宮門口竟遇到了李明遼和穆齊,心裏一喜,“你們這也是要出宮去?”


    要是出宮的話,他們倒是可以結伴而行,順便還可以蹭蹭他們的馬車。她沒有提前寫信迴去告訴小翠,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派馬車來接,要是靠兩條腿走迴去的話,那估計有的罪受了


    穆齊一臉就看清了她的想法,“走吧,我讓暗十四送你。”


    今日他和李明遼進宮迴稟姚理一案的情況,正準備出宮。


    卿慕點點頭,“那感情好,不知李大人明日可有空閑?輕雪不才,專治些疑難雜症。”


    李明遼聽了這話,麵露喜色,“卿太醫此話當真?”


    卿慕的事跡,他迴去聽二弟說了不少,再加上救治了暗太醫,他堅信她的醫術定是舉世無雙的。


    卿慕挑了挑眉頭,看著李明遼露出一口白牙,“我這模樣像是開玩笑?”


    她其實也是有自己的打算,想以己之力將迴春堂給發揚光大,以後奪迴了母親的嫁妝,也好有個依傍過日子。


    “自然不像!”李明遼會的一臉誠懇。


    三個人一路上說說笑笑,多是卿慕和李明遼再說,穆齊則是時不時地答上幾句,兩個人很是默契,或許當事人沒發現,處於身外的李明遼卻是發現了。


    心中暗自發笑,這兩人日後還有好戲可看呢!


    小翠靜靜的坐在院子裏,看著三等丫鬟們掃塵,心裏有些悶悶不樂,郡主進宮去了,墨少爺也迴蘇州去了,偌大的院子,隻有她跟探兒兩個相依為命。


    卿慕坐著穆齊的馬車一路疾馳迴了卿府,到了卿府後角門的時候,卿慕卻讓暗十四停了下來。


    “多謝穆將軍載我一程啦,你也早些迴去吧。”說完,就掀了車簾跳了下去。


    穆齊雖然依舊是麵無表情,但卻出口打趣了一句,“什麽時候卿太醫竟愛上了走後門?”


    從前在蘇州,她總是要從前門進,大搖大擺的迴府,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迴家,知道她那個當家主母會給她小鞋穿,也依舊要去惹上幾分。


    進了一趟宮裏,倒是換了一種性子了?


    卿慕撇撇嘴,“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將軍走好。”


    在宮裏一個月,她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在自己羽翼未滿的時候,還不宜太過嶄露頭角,免得有一日把自己給玩死了。


    穆齊揮了揮手,暗十四駕著馬車便消失在了黑夜盡頭。


    卿慕摸摸索索的從後牆翻了進去,一路上避著府中的下人。多久不見小翠探兒了,也不知她們現在在做什麽,她正好借此機會逗逗她們。


    內院中。


    探兒拿了針線筐過來,正坐在小翠旁邊刺繡。雖然才是春日,可是夏天也不遠了,她得為郡主做些清涼的新衣裳。


    小翠百無聊賴的放下針線,可憐兮兮的看著探兒,“你說郡主是不是在宮裏過得太好了,所以才遲遲不迴來啊?”


    當初去的時候,可是說了半月之內就迴,可是這都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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