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忙走出船艙外, 捕魚的老漁民剛收網, 他和身邊年幼的孫子拖著漁網往甲板上收。


    楚暮連忙上去幫忙拖。


    「誒不用, 你剛醒, 迴去好好休息。」


    漁網裏撈到了不少的海鮮, 拖著難免有些費力。


    老漁民身穿白色舊背心, 問他道:「是哪裏傳來的通訊?」


    「沒說, 可能是打錯了。」楚暮低頭幫著忙, 心裏七上八下的。


    「你命真大。昨晚這裏剛發生過海嘯,我看見你的時候啊, 你剛好就趴在一塊木板上浮著。」年老的漁民的麵容黝黑,他的笑容慈祥, 「看來啊, 是海洋之神在庇佑你。」


    在海上生活久了的漁民, 總會對海洋的一切感到敬畏。


    他們依海洋為生,成為海洋最虔誠的信徒。


    楚暮也笑了笑。


    他麵對陌生人會有點緊張, 彎著眉眼,怯生生地說:「謝謝你救了我。」


    「別客氣。」老漁民擺擺手,「我在海上生活了幾十年了,看見能幫的都會順手幫一下。」


    他們三人圍著冒著熱氣的熱鍋坐下,鍋內煮著許多海鮮,隱隱已經瀰漫出了鮮香味。


    漁民的孫子看樣子不到七八歲,他第一次看見這麽好看的人。


    他好奇地打量著楚暮,把最肥的蟹腿夾進了楚暮的碗裏。


    楚暮受寵若驚,對小男孩說,「謝謝你。」


    小男孩紅著臉,他似乎不愛說話,捧著碗埋頭吃蟹肉。


    楚暮把殼剝幹淨,然後把肥美的蟹腿放進了小男孩的碗裏。


    他餘光瞥見了小男孩的小腿,目光一頓,他隻見小男孩的小腿上的滿是密集的新舊膿包,有些地方因為感染,已經發黑潰爛。


    楚暮蹙緊眉頭,「他的腿……是怎麽了?」


    「他得這種病有幾年了,一直都不見好,這幾年海洋汙染太嚴重,很多海鮮變異了沒法吃。」老漁民摸了下孫子的頭,嘆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給他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海鮮。」


    孫子低頭吃著晚餐,不時用手撓一撓奇癢無比的傷處。


    「有用過藥嗎?」楚暮輕柔製止住小男孩亂撓的手,問道:「或者去城市的大醫院看看。」


    「沒用,這些年我帶他去了很多醫院。」漁民一臉愁容,搖頭說道:「醫院要麽不敢看,要麽就是亂開藥糊弄我們。」


    「怎麽會這樣?」楚暮蹙眉。


    【海洋生物變異的事實一直沒有得到社會的認同,因此,很多大城市的醫院都拒絕接收因海洋汙染而感染的病人。】


    楚暮不由得跟著憤怒。


    資本和謀利者讓海洋的汙染病肆虐。


    而無辜的受害者在麵臨無妄之災之時,卻還要受到無數的歧視對待。


    真是萬惡的資本主義。


    楚暮在心裏偷偷把包括秦沉在內的資本家全都罵了一遍。


    ……


    到了夜裏。


    熱情的老漁民把漁船的大臥鋪讓給了他。


    楚暮再三推脫,最終都沒能拒絕得了老漁民的一片心意,老漁民把一床沒有受潮的被子抱進來,貼心地給他鋪好。


    楚暮太受寵若驚了,像個乖巧的學生一般,在旁拘謹地道謝。


    「別這麽客氣。」老漁民拍了拍他的肩,笑意慈愛,「我兒子年輕的時候跟你很像,他就是在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我教會了他出海捕魚。」


    楚暮笑著:「是嘛。」


    老漁民抹了把頭上的汗,「嗯,不過他比你要矮一點,人也黑,有時候晚上出去了,不打燈都我找不著他。」


    楚暮被老人幽默的語氣逗笑了。


    「不過好在他人聰明。」老人迴憶起兒子的時候,臉上的笑意總是特別慈祥,「19歲就學會了開漁船,20歲學會了出海,22歲就殺了兩頭鯊魚……」


    楚暮不由都附和道,「他好厲害呀。」


    老漁民沒有反駁,語氣裏含著自豪,說:「他打小就聰明,出過上百次海也沒受過一次傷,生來就適合在海上生存。」


    楚暮的眼神裏充滿了崇拜,「那他現在也是去出海了嗎?」


    「沒有。」老漁民嘆了口氣,說,「十年前死了,因為得了汙染病。」


    楚暮的眸光一怔。


    他沒想到。


    一個生來就適合在海上生存的強者。


    最後會因一場汙染病都死。


    永遠地死在了海上。


    「抱歉。」楚暮小聲說。


    「沒事。」老漁民滿不在意,眼尾的皺紋蔓延,笑笑說,「起碼他死的不孬。」


    小男孩不知何時已經靠在了門邊,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們。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


    楚暮心裏百味雜陳,點頭道,「好。」


    老漁民隨即牽著孫子就離開了他的房間。


    楚暮目送著他們一高一矮的身影,心裏特別不是滋味。


    【宿主,或許解開海洋的詛咒就也能讓汙染病消失哦。】


    楚暮躺在了床上,望著昏黃的燈泡發了會呆。


    他問121,「我要怎麽做,才能解開海洋的詛咒。」


    【往東南方向的海域遊,去尋找關於詛咒的線索。】


    楚暮驀地坐起身,他一秒鍾都待不下去了。


    事不宜遲,那現在就走。


    他把被子疊放整齊,悄然來到漁船的甲板上,然後變成人魚躍入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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