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以前剛認識秦沉的時候,就見識到了他的可怕。


    當初他救上跳海的秦沉之後,秦沉答應他保守自己是人魚的秘密,還為了感謝他,請他一起去輪船上玩。


    那時他單純地以為秦沉是想感謝他。


    直到有一天,巨輪駛向了未知的海域。


    船上的信息失聯後,船上的人在那天起都變得瘋狂起來。


    他們互相廝殺殘害,在沒有食物後就吃人肉。


    而秦沉就帶著他,砍死了無數人,踏著無數血淋淋的屍骨,一間一間地去找躲在房間裏的楚暮。


    他當時害怕極了。


    但是卻又不敢出聲。


    「暮暮,你在哪呢?」秦沉的聲音在長廊上迴蕩,「他們都死了,快出來吧。」


    冰冷的刀刃敲打著牆麵,血濺在白色的壁畫上,「別害怕,暮暮,我不會傷害你的。」


    楚暮屏住唿吸,他縮在門後,看著秦沉緩緩拉開他身前的門,在他的身前緩緩蹲下。


    秦沉的臉頰沾滿了鮮紅的血,那都是別人的。


    秦沉把指腹擦幹淨,溫柔的摸上了楚暮的臉頰,「原來躲在這裏來了。」


    當時的楚暮嚇得直哆嗦,眼前的秦沉就像是地獄裏的撒旦。


    撒旦沒有扼住他的喉嚨奪走他的生命,而是溫柔地把一件厚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


    秦沉的目光充滿著愛慕,把刀扔了後,緩聲說,「暮暮,你是人魚,繁衍的時候是產卵還是胎生呢。」


    「我記得應該是產卵。」秦沉又問,眼底滿是陰暗的好奇,「能產人類的卵嗎?」


    ……


    第4章 人魚海岸(4)


    秦沉穿著黑色襯衣,修長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麵。水光浮動的室內,光線明暗交錯,壓抑而讓人不安。


    楚暮垂著腦袋,他從迴憶中抽離,抬頭瞄了眼對麵的秦沉,又下意識地抓緊了衣擺,雙手白嫩而纖細,連指腹都泛著薄粉。


    秦沉微眯著雙眼,沉默地盯著楚暮,雖然眼前的人長得和楚暮沒有任何相似之處,但是他的那種緊張害怕的神態卻格外的像他。


    太像了……


    秦沉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思念成疾,會生出這樣的猜疑。


    「我的問題很簡單,請各位如實迴答我就行。」秦沉緩緩打量了眼前的三個人,放下高腳酒杯說道,「在昨晚,你們在海麵上,都看到了什麽。」


    追蹤人魚的聲吶就在這片海域裏消失,說明人魚就曾經在昨晚的海嘯中出沒過,眼前的三人都是因海嘯遇難落水的,都有可能是看到人魚的見證者。


    其中一名身穿藍衣的遊客三哆哆嗦嗦的,沒太明白秦沉的話的意思,問道,「什……什麽?」


    黃衣遊客低頭想了半晌,他支支吾吾了很久,才努力迴憶著:「看到了……看到了海嘯把很多船淹了,衝上來了很多甲板,海麵上浮著很多變異的生物屍體……」


    秦沉直接打斷他,冷冷地說:「你再想想。」


    黃衣遊客起了一身冷汗,他又說,「對了,我記得當時海嘯來的時候,海平麵上剛好升起了太陽,很美……」


    秦沉嘖了一聲,他的眉頭微蹙,抬眼示意身後的保鏢。


    身後的保鏢隨即心領神會,把黃衣遊客直接架起,掛在了水池上方的投食台上,鐵製彎鉤勾著藍衣遊客的後衣領,緩緩放下了豢養白鯊的水池上方。


    隨後,鐵鉤掛著黃衣遊客緩緩下降,隨後引來了在水中遊動的大白鯊,大白鯊聚集在一起,對著池上的食物虎視眈眈。


    在鐵鉤下降到一定高度時,一條大白鯊率先在水中躍起,朝著黃衣遊客大張血口。


    「彭!!」


    水麵傳來拍打聲和大白鯊狠狠的咬和聲,水紋一陣一陣地泛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黃衣遊客慘叫著,鞋子蹬掉了一隻,他嚇得雙腿亂蹬,在被大白鯊咬掉下半身的前一秒被鐵鉤升了起來。


    黃衣遊客哭著說:「我能想到的隻有這些了,真的!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能說的都說了嗚嗚嗚……」


    秦沉將目光投向另外二人,「你們呢?有什麽想說的。」


    在保鏢架上藍衣遊客的肩膀時,藍衣遊客突然抬頭,嘴唇發白,說道,「我,我想起來了!」


    「說。」


    「我記得昨晚,我沉入了海底,看到海底突然閃過了一片很刺眼的光,然後……然後我看到了一條很大的魚遊出了海水的漩渦裏。」


    秦沉眸光一凝,眼底帶著焦急,上前追問道,「你確定是一條魚?不是其他的什麽生物?」


    「也、也有可能不是魚,當時……當時海裏太刺眼了,我沒怎麽看清。」藍衣遊客被看得心驚膽戰,他屏住唿吸,「但我敢保證,我絕對沒看錯。」


    秦沉低著眸子,偏執的眸底閃過一絲雀躍,他笑了一聲,笑聲低沉 。


    真的出現了。


    起碼他知道楚暮迴來了。


    這一點就足夠了。


    秦沉像是想到了什麽,突然抬頭,銳利的目光投向楚暮。


    楚暮下意識坐直,手心都被捂出了汗。


    秦沉向他走來,視線逼近,問:「你呢,沒什麽想說的麽?」


    「沒、沒有,我掉進了海裏的時候撞上了甲板,什麽都沒看到。」楚暮的頭快搖成撥浪鼓了,他的聲音軟軟的,就像是一團柔暖的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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