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裏,源治小心翼翼地在髒水裏摸索著,終究在管道拐角處,看到了陪伴自己一個多月的小夥伴,一隻渾身毛發凝固在一起,髒兮兮的小老鼠。


    “阿朵,我要離開下水道了。”


    源治眼神充滿不舍。


    如果說所有人類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瘟神。


    那就隻有這隻小老鼠,始終不離不棄陪伴自己。


    躲在下水道裏瑟瑟發抖的日子,驚恐發現自己開始變異的時候,忍受變異帶來的刮骨劇痛和心理創傷時,小老鼠阿朵就像是一束光,照亮了源治恐懼至極的內心。


    甚至源治感覺阿朵是有人性的,否則怎麽會經常給自己送來吃的,雖然那些吃食要麽是浸泡在髒水裏的半片饅頭,要麽是長滿黴菌的麵包,但源治在阿朵身上,感受過比人類還要美好的感情,共患難,不拋棄。


    小老鼠看著源治,忽然嘴角流出刺眼的血。


    源治這才發現,阿朵的身上有很多新鮮的傷痕,像是被某種利器剜了。


    “這是怎麽迴事!”源治瞬間慌了,輕輕撫摸阿朵的身體,眼神驚慌失措,又帶著無窮恨意:“下水道裏麵沒有危險啊,你這些傷到底從哪來的?”


    阿朵的生機不斷流逝,很快就奄奄一息。


    源治盯著阿朵身上的傷,滿嘴鋼牙都快要咬碎了。


    下水道外麵,梟龍有些不耐煩念叨:“這破下水道到底有啥值得留念的地方,還需要專門再下去一次......”


    說著,梟龍猛然呆住,看著源治抱著一隻一米多的大老鼠從下水道裏爬出來。


    源治低著腦袋,眼神充滿殺意,仍舊死死盯著阿朵身上的傷。


    秦絕低眸掃了眼阿朵,這麽巨大的老鼠,一看就是已經被核汙染而開始變異,隻是能變異到這種程度的老鼠還真是少見,體型大到都能比得上一頭肥豬。


    “它就是你留念的東西?”秦絕似笑非笑問道。


    “它不是東西,它叫阿朵,是我弟弟。”源治低著頭說。


    弟弟?秦絕啞然失笑,蛤蟆和老鼠是兄弟,聽起來有些搞笑。


    “你要帶它走嗎?”秦絕掃了眼阿朵身上的圓形傷口,淡淡道:“它基本走在死亡終點了,帶著一具屍體走,沒意義。”


    這話一出,梟龍發現源治居然流淚了。


    這個體型肥碩的大蛤蟆,眼睛裏流出的淚水極其吸引人眼球。


    源治咬著牙,盡力不讓自己流淚,可一想到阿朵就要死了,眼淚就止也止不住。


    “老大,我要......帶它走。”這隻大蛤蟆哽咽著說:“我不舍得把它留在下水道,它會慢慢在裏麵腐爛的......”


    秦絕沉默兩秒,伸出手掌,絲毫不在意阿朵身上的髒水汙穢,輕輕放了上去。


    源治心裏一震,抬頭看向臉色平靜的秦絕,他有些心神震動,所有人都像是躲瘟神躲著自己和阿朵,可眼前的新老大卻是......


    “它的血氣不斷衰弱,我隻能用詭氣給它灌輸一些生命力,等到了大夏境內,我可以找人替你治療它。”秦絕平靜說道,手掌心湧出大量詭氣,湧進阿朵的身體。


    源治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暖意湧上心頭。


    似乎做老大的狗,現在想來,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了。


    詭氣灌輸完成後,阿朵恢複了一些生機,疲憊的黑眼睛也緩緩睜開,但始終有氣無力。


    “阿朵,告訴我,到底在哪受的傷?”


    源治眼神裏幾乎要冒出濃鬱的怒火。


    阿朵顫巍巍抬起爪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入海口。


    源治渾身一顫,猛然想起,下水道的盡頭連接著中樞管道,而中樞管道的盡頭,則是入海口!


    “入海口?”梟龍看了眼遠方若隱若現的入海口,微微皺眉:“我們來的時候,看見入海口有很多巨型黑影。”


    源治點點頭:“嗯對,城市裏麵的魚雖然很大,但遠遠比不上入海口的大魚。”


    說著,源治低著頭就朝入海口走去,他要為阿朵報仇。


    “盡快吧。”秦絕看穿源治的意圖,隨口道:“給它灌輸的詭氣,頂多能支撐它二十四小時,你隻有十小時。”


    梟龍邁出一步,手掌輕輕放在腰間刀柄上,問道:“源治,需要我幫忙不?入海口的大魚可不是城市裏的大魚那麽簡單。”


    源治微微迴頭,那一刻,就連梟龍都清楚感受到了這隻大蛤蟆眼中的無窮殺意,那接近於深淵般讓人淪陷的殺意,幾乎在源治身體四周形成了淡淡的黑霧,充滿壓迫感。


    “阿朵的仇,我得自己去解決!”


    源治迴過神,繼續一個人前進。


    梟龍鬆開手掌,對秦絕無奈聳肩。


    “先把它帶到飛機上,我去看看。”


    “好的總參謀長!”


    梟龍也是毫不在乎阿朵的髒,一把將阿朵抱到飛機上,有些感慨地拍了拍阿朵的腦袋說:“你這大老鼠算是走運了,有我們總參謀長替你出頭,怕是全世界的老鼠都得羨慕你。”


    阿朵虛弱地吱吱兩聲,它已經超越普通老鼠大腦,能簡單理解人類的語言和動作,否則也不會在下水道陪著源治那麽久。


    “嘿,你還知道有人替你出頭了?”梟龍咧嘴一笑。


    阿朵的黑眼睛疲憊轉了兩下,出頭.......就像是那一次自己被隔壁下水道老鼠欺負,然後源治幫自己揍那群壞老鼠的意思嗎?


    吱吱......


    “行了省點力氣,別叫了。”


    吱吱......


    “哈哈,有點意思,等迴到大夏,我保證找人治好你,你這就是皮外傷,不用擔心。”


    吱吱......


    “你說你到底是怎麽長這麽肥的呀?簡直跟個肥豬一樣,哈哈哈,我可沒罵你,我是誇你長得好,其他老鼠想長這麽大都沒辦法。”


    戰機儲備艙內,梟龍倒是和阿朵聊得一片火熱。


    與此同時,時不時波濤洶湧的入海口,海麵之下都有令人望而生畏的龐大黑影緩緩穿梭而過。


    源治站在厚重高聳的閥門頂端,低頭看著入海口那些龐大黑影。


    秦絕抱臂站在不遠處,靜靜等待源治的能力展示。


    他倒是想看看,擅長吞噬與進化的河流之神傳承者,到底會用什麽辦法對付這些體型動輒突破五十米的龐然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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