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


    王浩神情狐疑。


    “器靈前輩,為何煉魔丹要與築基丹一起服用?”


    他實在不理解。


    根據成丹品質不同,築基丹最高可提升築基幾率三成,關於這點,王浩閱覽各類典籍劄記時,不止一次翻到相關記載。隻有修仙者築基成功,才稱得上在修煉一道登堂入室,才算真正的仙凡兩別,也將迎來道途上第一次脫胎換骨。


    但實際上。


    築基並非必需築基丹。


    現在將煉魔丹和築基丹相提並論,二者又不是一類靈丹,委實覺得莫名其妙。退一步講,現在的他身處南疆,不知何時能返迴崖州,又如何搞到築基丹。


    對這個疑問,器靈老嫗不像以往那般沉默寡言,而是詳加解釋。並且王浩感覺到,此番吊墜器靈說話的腔調少了幾分虛弱,蒼老意味也淡卻許多,雖談不上中氣十足,但比常人差不到哪兒去。


    “煉魔丹能增長神識不假,可煉氣期受限於天地規則,最到能外放一丈五,達到築基期的一半。倘若繼續服用第三顆煉魔丹,使得神識繼續增加,就必然引來天地之力,讓你強行築基。”


    “沒有築基丹輔助,你築基的可能性驟減。築基失敗意味著什麽,想必你也知道,築基的次數越多,築基可能性越小,這對修仙毫無益處。”


    “還有——”


    “由於藥性相斥,你因煉魔丹增長的神識也將縮減三成,種種弊端綜合下來,這正應了得不償失的古訓。”


    聽到這兒。


    王浩大體明白了。


    不過呢,他馬上想起另一碼事,於是舉起手中的玉瓶,輕輕搖晃。


    “前輩,那多餘的三顆煉魔丹,豈不是要作廢消散?”


    器靈老嫗以前講過,煉魔丹是氣丹,隻能保留一日,現在多了‘同服築基丹’的限製條件,四顆和一顆沒有任何區別。


    除非……


    王浩斜眼瞥向了狼寵。


    這時。


    就聽器靈老嫗答道。


    “要麽你有築基丹,要麽送給靈寵服用,唔……要麽你嚐試直接築基,說不定你天賦異稟呢。老身隻是履行承諾,至於如何使用煉魔丹,那就是你的事。”


    聽得出來,她有點兒想看戲,看王浩如何抉擇。三者各有利弊,高風險伴隨著高收益,低風險則秉承穩妥。


    直接築基……


    這選項第一個放棄。


    王浩有自知之明,五行靈根修煉之所以處在劣勢,可不僅僅體現在修煉速度緩慢,突破瓶頸同樣比其它靈根艱難,想不靠外物築基無疑自取其辱。


    築基丹……


    更別想了。


    這裏荒郊野外,連個路過的修士都沒,哪可能有築基丹,難道指望天上掉餡餅?


    所以。


    答案隻有一個。


    迅速理清思路後,王浩索性將玉瓶擱在地麵,接手了狼寵負責轉動的烤肉,不斷切割受熱不均的部分:“小月,快點兒吃,待會兒給你兩顆靈丹吃!”


    主仆倆分掉三顆,至於餘下的一顆……秉著不浪費的原則,他也想好了去處。


    跟器靈的交流,並未私下傳音,當聽到有靈丹吃,狼寵立即雙眼放亮,眸子裏更有欣喜閃爍。隨著修為提升,妖獸的靈智也會逐漸增長,此時它自然明白,煉魔丹並非市麵上的普通靈丹,而是價值頗高的寶貝。


    閑話不提。


    ……


    半個時辰後。


    狼寵小月弓腰跳起,接住了拋出的兩顆煉魔丹,顛兒顛兒跑到洞內深處,趴伏成一團,煉化其中的藥力。


    王浩倒出第三顆。


    “小白,賞你一顆。”


    小白是那條繳獲的白玉蟒。


    這半年趁著閑暇,王浩將此獸祭煉認主,煉氣六層修為低了些,但用來警戒足夠,不能時時事事指著狼寵一個。南疆是妖獸的天下,靈獸總比煉屍好用,屍氣對嗅覺靈敏的妖獸而言,可不容易掩藏。


    “嘶嘶嘶!”


    看到拋來的煉魔丹,盤在腳邊的白玉蟒閃電般探頭,將靈丹囫圇吞入腹中。


    待到兩隻靈寵都吞下煉魔丹,王浩思索數息,便獨自走到洞口,眺望遠處。


    服用煉魔丹可不好受,那種煎熬和痛楚的經曆王浩記憶猶新,所以他想等一等,一方麵替兩隻靈寵守護片刻,另一方麵也想瞧一瞧,此丹靈獸服下後的狀況,會不會像自己那般疼得慘烈。


    不多時。


    洞內響起了狼嗥蛇嘶。


    隻不過,二者並不顯著,遠未達到淒慘嘶吼的程度,也就比平時略大幾分,這讓王浩放棄了施法隔絕,繼續背負雙手,欣賞南疆的逶迤風景。


    南疆沒有秋冬,入目皆為翠綠。


    即便是山洞所在的荒山,也被大量低矮灌木、雜草和苔蘚覆蓋。


    荒山的山腳下,兩條湍急的溪流一東一西,繞到北側的碎石灘匯集,並飛流直下,形成一掛寬約兩丈的小型瀑布,隆隆注進了下方的一方幽潭。


    再往外。


    便是層巒疊嶂。


    鬱鬱蔥蔥的參天古樹恣意生長,連同茂盛的雜草、虯結的藤蔓、掉落的敗葉爛果,將山嶺間相接的窪地塞得水泄不通,綿延數百裏,一眼望不到邊際。


    南疆不止有山有水,不止有草有木,還有近乎渾濁的、無處不在的瘴氣迷霧,它們彌漫在密林中,隨著日月交替,忽濃忽淡,忽漲忽退,形成了與世隔絕的若幹區域。


    正因這些。


    王浩明明知道向東、向北都能走出南疆,要麽迴到熟悉的崖州,要麽前往繁華的兩川之地,可他就是不能啟程,也不敢將自己置身於險地。


    賭沿路遇上狩獵的蠻族人,賭途中邂逅探險的修仙者,賭禦氣飛行不撞上兇禽猛獸圍捕,這些全不怎麽靠譜,南疆的兇險可是人盡皆知。


    “難道隻能等傷好了,去搏一搏自己的運道好壞?”


    王浩喃喃自語。


    又眺望一盞茶時間,聽到身後狼嗥蛇嘶的動靜漸消,王浩召出了本命煉屍,往它的脊背貼上一張斂息符,便退後數丈,來到蒲團處盤膝坐下。


    該煉化靈丹了!


    王浩倒出最後一顆煉魔丹,瞅瞅已然安靜、進入煉化期的一狼一蛇,在短暫猶豫後,毅然將其納入口中。


    來了!


    熟悉的感覺來了!


    一如既往的痛楚和暈眩……


    王浩並不知曉,當他剛走迴洞內,與荒山毗鄰的原始密林中,一隊身著蠻族服飾、頭戴古怪獸皮帽的修仙者鬼祟出現,他們走走停停,時不時聚在一起商議,前行的方向赫然跟荒山相近。


    而在這隊人中。


    還有一個王浩久未謀麵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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