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種時候,家裏那位向來與她關係微妙,被外界評價遠不如她的「妹妹」,卻先一步覺醒了。


    這成為壓垮穆柊月的最後一根稻草,如果沒有發生這場意外,她大概真的會想辦法找到秘境核心,用自己年輕的生命去賭那個覺醒的機會。


    她的記憶裏充斥著要成為第一的決心,這樣要強不服輸的女孩子,大約比自己更適合那個世界吧?沒有父母的期望與約束,有的隻是必須靠自己奮勇前進的職場。


    如果真的是那樣,在這個世界死亡的自己……或許就沒有可以迴去的地方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穆柊月覺得好冷,盡力把自己縮得更小一點。


    原主的記憶中滿是厭惡,但是她喜歡這裏,喜歡原主記憶中那些神奇的生物。


    她還想要更多跟小骷髏說說話,小傢夥看上去很寂寞的樣子,對待第一次見到的人類也這麽盡心盡力的幫忙。


    她想要活下去。


    如果可能的話。


    如果……


    「哢嗒哢嗒——」牙關碰撞的低響,有一個細小的力道輕輕戳了戳她。


    穆柊月用盡全力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周身裹纏著黑霧的小骷髏,單手捧著兩片如磷火般散發著幽藍微光的美麗花瓣。


    雖然隻是兩片小小的花瓣,卻散發著比先前那個腐眼怪物更加強烈的氣場,幽藍的微光甚至驅散了空氣中徘徊的粘稠陰冷,無端讓穆柊月感到了一絲沒有溫度的暖意。


    她再度合上眼睛,咽下了小骷髏餵進她嘴裏的幽藍花瓣。


    第3章 哢嗒嗒


    幽藍的花瓣入口即化做了汁液,流向四肢百骸,在穆柊月體內形成了某種強烈的共鳴。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地迴蕩在胸腔,某種龐大的能量順著神經脈絡遊走周身,最終全數湧向心髒,穆柊月感覺自己像是被吸入了身體內部的巨大旋渦,隨時都要被吞噬殆盡。


    然而心髒沒有就此爆裂,將所有的能量照單全收,在每一次跳動之時不斷膨脹、膨脹、膨脹——


    穆柊月的意識陡然下沉,進入冥想內視的狀態,她看到了膨脹的「心髒」擴展成無邊無際的宇宙,而後世界開天闢地,一粒細小的種子落下,在大地上迅速抽枝發芽,長成參天巨樹,遮天蔽日的樹葉化為浩瀚流淌的生命力,再度迴到了她的體內。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穆柊月睜開了眼睛,流血的傷口已經結疤,骨折的地方也大致恢復原狀,她不敢置信地抬起手,試著動了一下手腕,發現自己居然從瀕死的狀態恢復了五六分,可以勉強起身活動了。


    內視之中的小世界依然健在,失去了不少樹葉,看上去有些光禿禿的參天巨樹佇立在原地,隨著風搖曳樹枝,像是在跟她問好。


    禦獸空間……她成功覺醒了?


    隻是成為禦獸師之後體質會改變這麽多嗎?穆柊月迴憶了一番,沒能從記憶中找到答案。


    「哢嗒嗒嗒……!」


    耳畔響起牙關碰撞的聲響,穆柊月抬起頭,看到了關心自己的小骷髏。


    眼見人類少女平安醒來,小骷髏似乎終於鬆了口氣,搖搖晃晃地跌坐在地。


    它的狀態隻能用悽慘來形容,森白的骨頭上有大片被毒液侵蝕的痕跡,頭蓋骨消失了大半,腿骨與手臂也缺了一截,肋骨上滿是裂痕,全靠濃鬱成型的黑霧支撐它才能勉強活動。


    對於擁有重組技能的不死係超凡生物而言,普通的傷勢根本不算傷勢,隨時都能拚合迴原狀,穆柊月難以想像這個小傢夥到底經歷了什麽,才會滿身都是無法重組的傷,它是拚了命才帶迴那兩片幽藍花瓣的。


    「小骷髏,跟我契約吧。」她傾身上前,向眼前受傷的小小白骨伸出了手,「這麽嚴重的傷,眼下隻有我的禦獸空間能幫助你快速恢復。」


    聞言小骷髏卻是往後瑟縮了一下,慢慢垂下頭,「哢嗒嗒……」


    人類與超凡生物的契約是一生之契,大部分情況下除非一方死亡才能解除,還會讓剩下的那一方遭受慘烈的反噬,契約是雙方最緊密的連結,第一隻契約對象更是需要慎重決定。


    大多數人類都不願意契約形狀可怖的不死係超凡生物,更何況他隻是一隻小骷髏而已。


    在所有超凡生物中,最弱小的低等精英種族小骷髏。


    「抱歉,我隻是個剛覺醒的新手,突然提出契約讓你很為難吧?」人類少女笑了笑,伸向小骷髏的手卻堅定地沒有收迴去。


    「你救了我,所以我也想要幫助你恢復,我們已經是好朋友了,對吧?」不知道小傢夥能聽懂多少,穆柊月努力地表達著自己的決心,「在這之後,我也想跟你一起成長變強,一起經歷古堡之外的世界,一起度過之後所有的人生……你願意跟我契約嗎,小骷髏?」


    小骷髏愣在了原地,空洞的眼眶望著眼前的人類少女,黑霧逐漸凝聚出眼淚汪汪的形狀。


    這可是在受傷之時都沒有害怕他,會吃下他帶迴來的食物,會尊重他的意願提出契約的人類。


    這可是他看中的人類,她怎麽會厭惡不死係生物,會嫌棄他低微的種族?


    小骷髏僅剩的那隻手臂擦掉了眼淚,白骨小手鄭重地放進了人類少女的手中。


    「哢嗒!」


    隨著小骷髏點頭,穆柊月的手背上亮起了黑色的禦紋,小骷髏腳底也出現了同樣形狀的召喚陣,流淌的光輝將它完全籠罩,隨後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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