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盛蘭看了看左右,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她身後的兩個婆子道:「王後娘娘,大王吩咐不讓奴婢們離開娘娘半步。」


    蘇橫欄哼了一聲:「誰讓你們離開半步了,我是讓你們出去,我跟阿十經久不見,難道不該說說話兒,敘敘我們的姐妹情誼?你們兩個在這兒待著做什麽,還不滾,莫非你們根本不把我這個王後放在眼裏。」


    蘇盛蘭一番話,那兩個婆子哪敢再待,隻得躬身退了出去,雖下了樓卻並未出竹樓,而是在樓下豎著耳朵聽樓上說話。


    蘇盛蘭打發走了兩個婆子,便在阿十旁邊的竹椅上坐了開口道:「大王是重情重義之人,對妹妹又是一片真心,妹妹如今年輕孀居,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呢,倒不如留在夜郎,與大王雙宿雙飛……」嘴裏說著,手卻輕輕揭開小幾上的茶碗蓋子,手指沾了些水,在小幾上寫了兩個字,阿十看的真切,是子時。


    不禁看向蘇盛蘭,暗道,她是來給自己送信的嗎?正想著,就聽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有些重,應是男子,能上此竹樓的男子除了夜郎王不可能有第二個。


    兩人都是一驚,兩人中間這張竹幾有些年頭了,早已失了原本的青翠,有些發黃,水印在上麵經久不散,剛蘇盛蘭寫得兩個字尤為明顯,一時半會是消不下去的,若是被夜郎王發現豈不前功盡棄,若用帕子蓋住,更是此地無言三百兩。


    眼瞅夜郎王就上來了,阿十忽看到幾上的茶碗,頓時有了法子,假裝口渴伸手去那竹幾上的茶碗,輕輕一撥,茶碗裏的茶便都倒在了竹幾上,瞬間便淹沒了上頭的字跡。


    夜郎王一上來就看見竹幾上傾倒的茶碗,不禁道:「這是怎麽了?」


    蘇盛蘭見禮,夜郎看了她一眼皺了皺眉:「怎麽還不走?」


    蘇盛蘭臉色變了幾變,卻最終低下頭:「妾身告退。」


    阿十實在不想跟夜郎王獨處,忙一伸手抓住蘇盛蘭的胳膊:「我跟姐姐許久不見,還要好些話要說呢,姐姐不能走。」


    夜郎王雖不喜跟阿十獨處時被人打擾,可見阿十抓著蘇盛蘭不鬆手,又難得見阿十這般,便點頭道:「既阿十有話要說,便留下吧。」


    誰知蘇盛蘭卻一把甩開阿十:「妾身身上不大爽利,請大王允妾身迴宮。」


    夜郎王看向阿十,阿十此時哪忍心為難蘇盛蘭,便鬆開了她的胳膊。


    夜郎王揮揮手,蘇盛蘭匆匆走了,阿十下意識望向窗外,能看見蘇盛蘭有些踉蹌的腳步,也不知是病的還是腳下苔蘚濕滑所致。


    忽聽夜郎王道:「在大晉京城曾聽說你跟她並不和睦。」


    阿十收迴目光,看向他:「我跟她年紀相若,既是親戚又自小一起長大,怎會沒有情份,至於不和睦,不過小女孩間拌個嘴罷了,外頭的人不知根底兒,便胡編亂編了一通有什麽稀奇。」


    夜郎王:「阿十心善不與她計較,隻我瞧著她剛才的樣子,可不像拌嘴這麽簡單。」


    阿十:「你疑心什麽?」


    夜郎王見她要惱,忙道:「我並未疑心什麽,隻是想提醒你小心些。」


    阿十:「你莫不是忘了她是你的王後。」


    夜郎王:「本王隨時可以廢了她,不提她了,說正事兒,阿十,已經過了十日,你還打算考慮多久。」


    阿十知道,自己一天拖一天,這廝本來就不多的耐心也快到頭了,想起蘇盛蘭在竹幾上寫得字,便道:「明日一早我告訴你。」


    夜郎王大喜過望:「阿十,你可不要誆我。」說著伸手去握阿十的手,阿十抬手避開:「大王自重。」


    夜郎王:「好,我不碰你,阿十我對你是真心的,我不會強迫你,我會讓心甘情願的留在夜郎,我說到做到。」


    正說著格魯蹬蹬的跑了上來,在夜郎王耳邊嘀咕了幾句,夜郎王臉色一變,站了起來:「阿十,宮裏出了些急事,我去去就迴。」撂下話匆匆而去。


    夜郎王走了,格魯卻未走。


    阿十發現他沒出去,挑了挑眉:「格魯將軍有何賜教?」


    格魯瞪著她:「你就是你們大晉常說的禍水,誰沾上你誰倒黴,你們大大將軍王都被你克死了,你還來克我們大王。」


    格魯這句話真有些傷到了阿十,她也不禁想自己真是禍水嗎,若不是怎麽冰塊男會死在蒲城,想到此,忽然覺得或許格魯說的對,自己的確是個禍水。


    格魯見她直勾勾盯著自己發呆,不禁道:「禍水就是禍水,你這麽瞪著我也沒用。」轉身走到樓梯口忽然說了句:「今晚上本將軍當值。」撂下話走了。


    格魯走了之後, 阿十想了許久,蘇盛蘭留下子時兩個字, 是想告訴自己, 子時有人來救自己嗎, 而格魯臨走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聯係他前頭罵自己禍水的話,莫非他是想告訴自己, 與其讓自己留在夜郎禍害了他英明的主子, 還不如今晚上趁著他當值睜隻眼閉隻眼的放自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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