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迴頭,就見一個少年急匆匆上了城樓,隱約瞧見前頭一個穿著白衣的影子,一閃往城樓上去了。他下意思走了過去,卻被守城的兵士攔住:「軍事重地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他:「剛才那兩人不是上去了嗎?」


    兵士上下打量他一遭,沒好氣的道:「你知道那兩位是誰嗎,前頭那位是咱們老國公爺的千金,大將軍王未過門王妃,後頭那位就更厲害了,是咱們大晉的太子爺。」


    未過門的王妃?剛那小丫頭不是說的大將軍王戰死了嗎, 那麽這位王妃豈不成了未亡人,一想到此, 心裏竟莫名有些疼。


    守城的兵士見這漢子動也不動的站著, 眼睛直勾勾往城樓上望, 有些不耐起來,推了他一把:「看什麽看, 還不走, 驚動了太子殿下跟王妃,沒你的好果子吃。」


    見他還是不動,仿佛沒聽見自己的話一般, 兵士臉色一黑:「哎呦, 今兒還真碰上了活膩歪了的,既然你小子找死, 爺就成全了你。」說著就要拔腰上的劍。


    這當口就見一個女人跑了過來一把抓住眼前的男人:「阿十,你怎麽跑這兒來了,真是的,一轉眼沒看見就跑出來了,趕緊家去吧, 醜驢還愣著做什麽還不把你兄弟拖迴去。」


    醜驢忙過來拖著人就往後頭,卻被兵士一下攔住了, 看了看醜驢:「你是狄人?」


    醜驢搖搖頭:「我不是狄人,我就是這代城的人。」


    兵士:「你以為老子是瞎子啊,你明明就是狄人。」說著寶劍拔出一指醜驢:「說,你是不是狄人的奸細。」


    胡寡婦嚇的魂兒都沒了, 心裏暗罵沒事兒找事兒,哪兒不好去,非跑這兒城門樓下頭來,這是軍事重地,是他們老百姓能待的地兒嗎,若不是兩人折騰完了,人不見這男人迴去,醜驢擔心要出來找,自己才不管這閑事呢。


    如今倒好,把她男人也搭進去了,胡寡婦忙道:「軍爺,軍爺,您千萬別動手,他是我男人,真是土生土長的代城人,他爹雖是狄人,可他娘卻是咱們晉國人,他是隨了他爹 ,所以才生了這個狄人的模樣,這長相都是父母給的,也不是能挑揀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您能看他兄弟就隨了他娘。」。


    兵士的目光在兩人臉上來迴看了幾遍,不禁道:「你說他們是兄弟,親兄弟?這模樣也差太多了吧。」


    胡寡婦點點頭:「誰說不是呢,先開頭相看的時候見得就是弟弟,我一瞧就答應了,可過了門入了洞房,紅蓋頭一揭開,小婦人恨不能找根繩子吊死,後來見他雖長得醜可心眼好,也就過下來了,軍爺別瞧他兄弟模樣俊,小時候得過一場厲害的病,這裏落下了毛病,有些呆傻。」說著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兵士雖仍有些懷疑,可這婦人言之鑿鑿,加之醜漢說話是一嘴地道的代城口音,絕不是狄人能說出來的,怕下邊鬧起來,驚動城樓子上的兩位貴人,便不跟他們糾纏,收起劍來:「既然有些呆傻,爺就不跟個傻子計較了,以後看住了,別到處亂跑,走吧。」


    胡寡婦忙謝了,拖著醜驢跑了,跑出去老遠,看不見城門了,才停下,喘了幾口粗氣,瞪著男人:「你跑城樓子下頭做什麽去了?」


    醜驢也道:「是啊,不是跟你說過,哪兒不讓百姓靠近的嗎。」


    胡寡婦見他不吭聲,仍轉過身往遠處的城樓子上王,不禁搖搖頭,這人就是個冰坨子,這兩個月也沒見他說幾句話,若他不想說,就算自己跟醜驢再問一百遍也一樣,要信著著急,早急死了,也不知之前這冰坨子之前那些年都怎麽過的,他身邊的人能受得了嗎。


    叫醜驢拖著他家去,免得惹出禍事來,卻也忍不住往城樓上望了望,遠遠的瞧著上頭仿佛有兩個人影,瞧著像是一男一女,胡寡婦暗暗納罕,這城樓子上若是有兵上去倒不奇怪,可怎麽有女人,看那些下頭的兵嚴陣以待的樣子,想必是極尊貴的人,忽想起,兩國已和談完了,狄兵撤迴了北狄,主張和談的太子殿下若是迴京,一定會經過代城,如此說來,那女的莫非是太子殿下的女人,這出門都帶在身邊,可見多受寵。


    不過,自己也不羨慕,這些有權有勢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今兒愛的什麽似的,轉過身就忘了,就算得了天仙,三朝五夕過去,也丟脖子後頭去了,還不如自己呢,她男人雖說生的醜,也沒錢沒勢,可知道疼人,心裏隻有自己一個,比那些朝三暮四的強遠了。


    自己也別再這兒瞎想了迴去給她男人收拾行李去,明兒一走少說也得一個月才能迴來,衣裳得多收拾幾件兒,還有幹糧得備出來帶著,路上餓了得填肚子,兩個大男人,得多備些,一邊掂量一邊兒往家去了不提。


    再說守城的兵,等胡寡婦幾個人走了,才想起來,貌似剛那婦人叫那傻子阿十,這名兒怎麽聽著有些熟呢,想著不禁跟旁邊的兵提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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