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是誰?


    “父親,你說的是誰?誰要對狐族動手?”


    隻聽雲端那頭,傳來一聲歎息,“不清楚。”


    “不清楚?怎麽會是不清楚?”狐媚兒焦慮地問出聲。


    狐族族長:“你隻要知道,族裏出現了叛徒,他們要毀了靈狐一族——聖火,就是他們首先要毀掉的聖物!你千萬要小心!”


    父親的語重心長讓狐媚兒深感不安,不知道為什麽,狐媚兒竟然覺得會有什麽不好事情要發生了,這種不安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一種無法形容地恐懼感襲上心頭,就好像災禍臨頭、生靈塗炭……帶來的絕望和訝異。


    “還有,碧蓮女君,一定要保護好她,她對狐族乃至整個妖世的存亡至關重要!”


    “父親,父親!”


    寢宮裏,狐媚兒一下子驚醒了,抬眼一看,才發現地上跪了好多狐族大臣,連幾位長老都在跪著,各個臉色陰鬱,神色凝重。


    而雪姬坐在她床頭,一下子抓住她的手開始顫抖了起來,眼神凝滯成一片慘淡,“媚兒,你現在是狐族族長。”


    狐媚兒呆住了,但也隻是那麽一瞬,她隨即一笑,“你,雪姬,不要開玩笑,我父親還在,我怎麽會是族長?”


    “老族長已經仙逝了,就在剛剛,您昏迷的這段時間。”禁風長老眼睛通紅,還有著暗暗的血絲,他的嘴唇甚至因為幹燥而有些微裂,這會兒,還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極力掩飾自己的內心的悲痛。


    竟然是真的……


    狐媚兒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她的淚一直往上湧,連喉嚨都塞住了,隻能把臉撇過另一邊,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窘相。


    “我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等我穿好衣服,就出去送送我父親。”


    他們出去後,寢宮裏隻剩下雪姬和狐媚兒,狐媚兒的臉一直轉向牆的一麵,不敢看向雪姬。


    雪姬:“媚兒,早年間,我聽那些說書先生說,人間哀傷逃不過生離死別,但是世間萬物,就算是強如神祖都有離開的一天,既然都躲不開死別,為什麽你們還會覺得難過?”


    說完,使勁拉起狐媚兒的手把一塊硬的涼的東西按在她的手掌中,那是一片雪花,隨即融化在狐媚兒的手心:“雪花放在你的手心了,以後,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就在手心裏寫上‘雪’字,那樣我就會出現了。”


    看過去,狐媚兒單薄的肩膀在微微抖動著,通過單薄的衣服若隱若現能見到她那瘦弱的身體和劇烈的喘息。


    許久後,狐媚兒抬眼看向自己的右手手掌,她還能隱隱看見有一片若隱若現的雪花在閃著藍光,然後喃喃道:“雪、花……”


    看見狐媚兒終於說話,雪姬才鬆了口氣,“嗯,你可以通過雪花召喚我出現。還有,媚兒,你其實不用給自己那麽大壓力,我知道你這段時間太累了,但其實聖火的補救方法並不難。”


    “什麽!”


    狐媚兒猛地轉頭過來,一雙紫瞳噙滿了淚水,不知所措的望著雪姬,“雪姬,你有辦法?”


    “狐族聖火來源於亓炎穀,穀中生活著一種神鳥,名叫太陽鳥,每次生命走到盡頭,屍身便會化作聖火照亮整座亓炎穀,而當陽光普照便會獲得重生。”


    而關於它的故事又變得和鳳凰極為相似了,甚至有人還懷疑太陽鳥同屬鳳凰一族,不過不同的是,鳳凰每500年會飛入火焰中並在灰燼裏涅槃,然後獲得新生;而太陽鳥則是死後化作聖火,接著浴光重生。


    “也就是說,能找到太陽鳥,並把它殺死,就能得到聖火了。”


    “太陽鳥……那亓炎穀在哪呢?”


    “就在扶桑神木附近,找到扶桑神木就能找到亓炎穀了。”


    雪姬離開了,她隻簡單了參加了狐族老族長的葬禮便匆匆離開了妖世,她想:老族長的離開、聖火的異動對於狐媚兒來說都是一場挑戰,如果她能挺過來,那便是吹散陰霾見日初了。


    可是狐媚兒又該怎麽去達扶桑神木?憑靈狐一族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找到扶桑神木!


    穿過迴廊,便看見狐媚兒獨自站在靈狐一族曆代族長的靈堂中。


    靈堂寬廣且高,一片死寂,香台上都是靈牌,正中央還擺著一個九尾狐的石像,九尾狐的石像上麵已經貼了符咒——那符咒不是還鎮壓誰,隻是一種美好的祈願,通過靈符寄予在世者的美好祈願。


    仔細看,在符咒靈力的縫隙間,隱隱有靈氣滲出,漸漸幻化為一隻狐狸頭部的形狀,它似乎一直在看著狐媚兒。


    “靈狐一族,第十五代宮主狐媚兒……”她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嘶啞,聲線不穩,那應該是虛弱到一定程度無法維持氣息的原因。


    就這樣維持著雙手點著香火的姿勢不動,嘴唇微微蠕動,肩膀似乎在輕輕顫抖,卻再怎麽努力都說不下去了,以至於話說了一半就再也沒下文了,話哽在喉嚨裏。


    說罷,狐媚兒的頭深深埋了下去,然後匍匐在那些靈牌之前,寬敞宏偉的大殿中,隻見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匍匐在地,好久都不願起來。


    夜風微涼,也不知哪裏起了風,周圍的布幔開始輕輕飄動,連供桌上的燭火都開始明滅不定,也讓狐媚兒始終低著的臉更加晦暗不明。


    “我好像是個很失敗的宮主。”


    狐媚兒才抬起頭,望向燭火望得出神,忽然聽見她身後邊的腳步聲,接著便停在她身後。


    不用迴頭,她就知道是大將軍狐戰天。


    狐戰天:“你在幹嘛,哭泣嗎?”


    狐媚兒出神地盯著那些明晃晃的燭火,語氣冷漠,“別在這時候招惹我,狐戰天。”


    身後,聽得出狐戰天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怒火,他先是陳默半晌,才冷哼一聲,粗重的喘氣聲能看出他在盡力壓製住自己的怒火。


    “你妹妹怕你出事,讓我來看看你,不過現在看來你好的很。”


    狐媚兒抓住地麵的手的力度徒然加重,隨後又鬆開了,極力克製自己滿身的殺氣和戾氣,淺淺地無聲地冷漠地勾動精致的唇角,笑得冰冷而又蒼白,之後她抬起冷到刺骨的手指向她父親的靈牌,“狐戰天,至少在我父親麵前,你要學會收起鋒芒……你別忘了,我現在是族長,我若在的一天,你永遠都是臣!”


    “是,你是族長,我是臣,我生來就是為了效忠九尾狐一脈,可你別忘了狐媚兒,你是九尾狐一脈,你妹妹狐玲兒也是,誰是真正的王……”


    “轟!”下一秒,便見麵前被砸碎的牆間嗆聲爬出狐戰天,他胸前是一道鮮血淋漓的抓痕,傷得很重,滿頭滿臉都是血,順著太陽穴流到嘴角,當嘴唇一開一合時甚至能看到牙縫中都浸透了猩紅,再加上麵目變得猙獰扭曲,看起來更加滲人了。


    靈堂前,狐媚兒以站起身,背後七條雪白的尾巴肆意張舞著,每條尾巴都如刀刃那般,巨大的尾巴向著那堅硬的石柱一揮,石柱就如豆腐一般被輕鬆切開,刃氣橫飛!


    兩個人對視了兩秒,狐戰天一挑眉毛,自嘲一笑,爽快地把上衣掀了下來,赤裸的上身露出身上的爪印,“狐媚兒,這裏狐族聖地!”


    狐媚兒步步走進他,那美目淩厲地看向狐戰天,右手的指甲很尖很長,上麵還滴著血,隨著她的走動,流了一地的血,但那不是她的血,是狐戰天的。


    “是,如果不是當著列祖列宗,剛才我就把你的心挖下來了!”


    狐戰天低頭看了眼胸口的爪印,隨著狐媚兒的靠近,感覺著心髒越跳動得厲害,心髒也越疼痛,倒不是傷口有多疼,他也說不清了。


    狐媚兒停在他麵前,揚起下巴,一襲素衣臨風而飄拂過狐戰天的眼睛,他剛想說什麽,就被狐媚兒捏著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深深地盯著他的眼睛,“狐族裏出現了叛徒,你最好不是,大將軍,如果有一天被我發現,我就讓你好好嚐一嚐我們狐族的噬心之苦!”


    那一刻,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沒有一點反抗,他本可以給傷他的狐媚兒一點教訓,缺什麽都沒有做。


    待狐媚兒走後,狐戰天更是直接坐在位置上久久沒有說話,也許是剛失去至親的狐媚兒顫抖脆弱的背影讓他毫無還擊的成功的快感,就算用傷害他自尊與驕傲的方式強橫壓製他,他也下不去手!


    一點辦法都沒有,狐媚兒去不來了東方扶桑山,更到不了亓炎穀,找不到太陽鳥,現在她唯一的希望都壓在老白身上,希望老白可以在知道聖火異動後迴來幫忙,不然,她的沒有一點辦法。


    處理完一天的繁重事務,一如既往,狐媚兒爬上屋頂坐在那飲酒。


    她本不喜歡喝酒,卻在她父親死後,漸漸貪戀醉酒,汾酒清醇濃烈,一杯又一杯喝下肚,漸漸的也能讓她忘記很多不開心的煩心事。


    舉杯消愁愁更愁,此言果然不假,可失意時,莫飲酒,飲酒,真的隻會更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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