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低頭,不知在想什麽的小迪,男神仙問道,“還進去嗎?”


    “不了,我要迴去了,再見。”


    說完,小迪就若有所思地搖搖頭,然後慢慢走出去。


    現在想想好像自己太衝動了,想著要幫老板娘,就不管不顧地來找夢魘神君,不知道會不會暴露老板娘地計劃,想到這,她就懊惱地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蠢死了。”


    “仙使。”剛走出大門,就聽見剛才那個男神仙叫住她。


    “嗯?有事?”


    隻見男神仙遞給她一個一直冒白汽的小盒子,白汽嫋嫋飄散,轉瞬消失在了在裹著落葉風裏,仔細一看真是一個極精致的小盒子,中間有個飛快轉動的小輪,連著一根軸。


    小迪小心地伸手端起這小東西,做得太精致了,她唯恐自己手勁大了碰壞了它,或者一個沒拿穩弄掉了,總之小心翼翼。一拿到手上,就好奇地端詳起來。


    還沒等小迪發問,男神仙就先解釋了,“這裏裝著阿魘姑娘平時最喜歡泡的茶葉,上次走得匆忙,忘了讓阿魘姑娘帶走了,還請仙使幫個幫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噢,當然。”


    想不到夢魘神君還有點良心,也怪不得過去那麽多年了,他和老板娘還有來往。


    ……


    “阿魘,阿魘……”


    “老白?”


    “是我。”老白從屋頂上一躍而下,落地輕若一羽,連腳邊灰塵都未濺起半點。


    “你怎麽來了?”阿魘走過去,這段時間似乎老白也很忙,已經許久不來了,聽小迪說因為老白去桃園又被發現了,禁閉了好一段時間。


    “我這不是剛出來嘛,呆著實在無聊,也很擔心你,就所幸過來了。”


    老白繞著阿魘的身體仔仔細細地觀察著,見她身體沒有什麽異樣才放心地點點頭。


    “你在看什麽?”


    “聽說,前段時間你受傷了,我很擔心你,不過看著,要沒什麽大礙,這我便放心了。”


    阿魘笑出聲,心裏想著,就算她身體真有什麽異樣,也不是看幾眼就能看出來的啊。


    這時,就見老白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竟是胭脂,“這是碧蓮女君用蓮心製成的胭脂,仙娥都說效果奇好,還自帶異香。”


    說著,老白就演示起來,手指沾了點胭脂就往阿魘臉上塗抹,紅色胭脂似血,塗抹在她雪白的肌膚上。


    風將帷幔吹得飄起來,臉上的胭脂和那一身紅衣相襯,老白一直覺得紅色太過誇張,略顯俗氣,然而穿在她身上竟有種奇妙的風味,非但不俗氣,反而相得益彰,與平日清冷素淨的美不同,這種美越發動人心魄。


    阿魘一直沒有多大興趣,隻是有些無奈地站在那,任由老白塗抹。


    老白不禁看呆了,嘖嘖讚道,“我給無數仙娥抹過胭脂,每次抹完,我都會覺得胭脂把她們襯得更美了,隻有阿魘讓我覺得原來真正的絕色可以裝點這些胭脂。”


    “說的真好,不愧是終日混跡於風花雪月的狐狸,我要是位姑娘都忍不住動心了,”命理神君突然出現在石椅上,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阿魘,“是吧,阿魘?你們這些姑娘都喜歡這些動聽的話。”


    阿魘接過老白手裏的胭脂,躬了躬身,“多謝老白。”


    老白愣了一下,阿魘什麽對他那麽客氣了,此刻她臉上恭敬謙卑,還帶著些疏遠,仔細看了一會兒,竟想出神了。


    “阿魘你有些不對勁啊,你以前應該會罵我在你臉上亂塗亂畫的,現在怎麽那麽淡定,還多謝?”


    “你想多了,我隻是有些乏了。”


    “乏了?”


    老白擔憂地看她一眼,然後猛地轉過身,看向命理神君,冷冷地瞪他一眼,“前段時間在夢棱那,阿魘整天活蹦亂跳的,在你這,就想了焉了的病號,你是不是該解釋一下。”


    命理神君站起來,直接繞過老白,停在阿魘麵前,輕聲說道,“你這身紅服,比你平日故作清高的素雅打扮要好看許多,順眼多了。”


    來自剪貼板然後指尖纏過阿魘的發絲,她知道,那張俊臉就在鬢邊,那雙俊眸眨動之間長長睫毛似帶起鬢邊的發絲,那縷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無的繞在鼻尖,她猛地低頭看去,見他腰上的金甲透出了些許鮮血,還發出些紅色血芒……


    “幹什麽!”老白一下子把命理神君推開,猶如小雞護崽般氣憤地指著他,“你就說我風流多情,現在看來你比我還放蕩無理,阿魘的發絲是你能摸的嗎?”


    命理神君皺了下眉,捂著肚子,隻見紅色的血芒悄悄散去了,盔甲上耀眼的金光,逐漸收斂不見,身上那股殺氣與血腥氣味,不知何時,悄然退去。


    隻有沉默,但依舊這不肯離開。命理神君注視著老白,然後又看向阿魘,那眼神深處,彷佛有說不出的光芒碰撞。


    使殺氣,剛才靠近時,撲麵而來的殺意讓阿魘心頭一驚,看來,她又低估了他對魅靈的恨意,他現在已經忍不住要殺她了嗎?


    老白走後,阿魘坐在一棵石頭上,呆呆地仰望著九重天,眼前是長風迥迴,天高雲淡。良久,她才淡淡閉上眼睛,長長舒了一口氣。


    “你現在已經忍不住要殺我了嗎?”


    耳邊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停了下來,“知道我為什麽受傷嗎?”


    “我猜是因為夢棱。”


    “啊哈哈——”他突然大笑起來,“你知道的,夢棱可以盜夢,我在他眼裏什麽都藏不住,你也許不知道我們五大神君都是命理共存,且相克,我的神技克製桃穀神君,而夢魘神君就是克製我的。”


    “這麽說,我明白了,你掌控命運,所以你知道這萬世命脈,可夢棱可以窺夢,你所製造的一切,看到的未來,也會被夢棱看到,你一步都逃不開!”她張開眼,對上那雙毫無一絲憐憫的眼睛。


    “他因為我傷害你,給了我一劍,這讓我越發狠你了——魅靈,如果不是你們,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他看透我的一切,我也知曉他所有的命運!”


    說完,她就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她揚手就迴扇過去,被他輕鬆躲過,再順勢一抓,雙手就被牢牢的固定,風吹起她的長發,掃在他臉上。


    他湊近她的耳邊,“我隻是打了你一巴掌,你就要殺了我!”


    然後抓住她的臉用力別過來,讓她看著自己的手,那雙此刻正黑氣霧繚繞的右手,黑霧於手心內似乎幻化出一個猙獰的鬼臉。


    “看到了嗎,你們魅靈與生俱來的毀滅之力一旦控製不好,就會造成殺戮,你說你們魅靈無辜,那一萬年前,你們仗著自身優勢在神宗大開殺戒,整個神宗血流成河,無數神靈隕落。


    你們曾經橫行天下,真正掌握世界法則的至高存在,但你們從來都容不下我們,你們的存在就像是為了毀滅神族而產生,那時的我們都如螻蟻般淺薄,盡是無可交流的低等生命……


    你們憑什麽那麽高高在上,又殘忍無度,視我們如草芥!”


    阿魘奮力從他手裏掙紮出來,望著自己右手的那團鬼臉黑霧,她第一次顯得那麽驚慌失措,“我不想這樣,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從來都不想殺戮!”


    “可你剛才差點殺了我!”


    “不!”阿魘後腿幾步,踉蹌地跌坐在後麵的石頭上,然後站起來,也不去理會命理神君,跌跌撞撞進了內室,關上門。


    她靠在門上喘著粗氣,想要將胸口那些沸烈的痛楚和難以抑製的殺意給壓下去,然而終究,無力感和黑沉沉的暈眩淹沒了她。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不會成為一個被殺意操控的傀儡,我隻想好好活著,活著……”


    身體無力,再也撐不住身軀,沿著身後緊閉的門慢慢滑倒。眼睛無神地看著什麽,屈膝坐倒在門後,許久許久,都沒有從剛才的意外裏緩過來神來,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膝,坐在冰涼的地上……


    坐在地上的那個消瘦的身影發出低低的啜泣聲,肩膀一顫一顫的。


    命理神君停在門口,剛想敲門,透過門縫看見她蹲坐在地上,心髒一顫,頓時沉默了,眼神暗了下來:為什麽?你們明明是那麽罪惡滔天的存在,卻要一個個裝成無辜受傷的樣子。就算是要殺我,你也要雙眼噙滿了淚水,殺生也能這樣楚楚可憐嗎?


    突然門開了,阿魘就站在那,臉上已經擦幹來淚水,卻終究還是忍不住,在轉頭霎那,悄無聲息地拭去眼角的晶瑩。


    “你來幹嘛?看我笑話?”


    “可笑,實在可笑。”命理神君看著她,“生靈如棋,一步十棋,一步錯滿盤輸……”


    阿魘沒有說話,隻是死死地盯著他眼裏冒出陰冷,一步步向他逼近。


    過了半晌,命理神君把雙手仍舊按在她的肩膀上,一雙深邃的眼睛牢牢地盯住她的,“聽著,本君不知道你讓那隻狐狸做了什麽,但本君警告你,他就算有神祖護著,本君也不懼他,本君若想弑神,誰都攔不住,所以你最好讓他就此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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