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上刻畫著一首首詩,它們有著幽遠的旋律,飽滿的激情,纏綿的語言,可能看者不知道到底在吟誦誰,但他的詩意確是在你身邊繚繞散灑。


    “但是,這和拍賣會有什麽關係?”


    小茶環顧四周,發現附近連個房子都沒有,都是一望無際的沙丘,人煙稀落,風從遙遠的地平線上席卷而來,掠過連綿沙丘,看著都和小迪口中拍賣會沒有任何關係。


    “這裏隱藏著修道界最大的拍賣場和最古怪的交易市場,拍賣會隻認錢,花錢買物;交易市場隻認物,以物易物。”小迪緩緩解釋道。


    少年腰上站起身,聳聳肩,“以前聽說過有這麽個地方,但沒來過,他們說這個地方很邪門,自古以來就有“人傑地靈“的說法,反過來的說法也是有的,去過拍賣會的人就會有天然的一股黴氣縈繞,通俗的說就是容易短命夭折,諸事不順,黴到了骨子裏。最可怕的是死在裏麵的人很容易發生屍變、厲鬼迴魂,以及這幾年出現的僵也在這個所謂的拍賣會有跡可循。”


    小茶無所謂的聳聳肩,“沒關係,我不是人啊。”


    “我也不是。”


    “好巧。”


    兩個女孩愉快地擊掌,一旁的少年藥師臉已經僵住了,她們隨意瞥了他一眼,笑得十分高興,小茶還不知不覺地手舞足蹈起來,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不對,你要是黴運當頭,那我和小迪很容易被你波及到的,畢竟我們的行程剛開始,又不能現在把你扔了吧?”


    小茶有些苦惱地看著少年藥師,然後實在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隻能煩躁地一揮手,“算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嗬嗬。”小迪忍不住發笑,小茶這丫頭腦洞太大了。


    少年藥師臉氣得通紅,“你們也許誤會了,我這裏所說的‘人’,指代所有去過拍賣會的,包括你們,所以你們別高興太早。”


    小迪說,“算了,算了,反正現在拍賣會也沒開始,淮安,你先和我們說說石頭上都要寫了什麽吧,說不定到裏麵還有用。”


    “好吧,不過如果某人不想聽,可以離遠點,我盡量小點聲。”


    少年藥師傲嬌地別過腦袋,輕哼一聲,就蹲在石頭前仔細研究研究起來。


    “誰說我不聽,我對這位浪漫詩人很感興趣。”


    “哼,浪漫?你還知道浪漫?”


    眼看著他們又要吵起來,小迪趕緊隔在他們中間,斷開他們之間熾熱的狠辣目光。


    “再拖下去,拍賣會就要開始了,而且我們對這個拍賣會可以說一無所知,興許這個石頭能告訴我們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


    “有道理。”


    少年藥師倒也不急,依舊專注於石頭上的藏文,“上麵刻下的文章,似乎有著通靈的意境。”


    “什麽?通靈?”小茶越發不解了。


    “沒錯,因為,字是活的!”小迪還記得老板娘在圖書館裏就和她說過,那塊石頭上的每一個字都是活的,能通靈,知人心。


    “看著每一首詩都有著真誠的由衷,有著令人刻骨銘心的眷戀,似乎是在發自肺腑的讚譽著什麽。”


    那刻在石頭曆經幾百年風霜的藏文靜靜地躺在那:


    你見,或者不見我


    我就在那裏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裏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我


    愛就在那裏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裏


    不舍不棄


    來我懷裏


    或者讓我住進你的心裏


    默然相愛


    寂靜喜歡


    “他果然是個浪漫的詩人。”少年藥師用手撫摸那塊石頭,觸碰到的那一刻,林淮安看見:


    一個身著袈裟的少年閉目在經殿的香霧中,驀然聽見他緩緩誦經的真言,百無聊賴地搖動所有的經筒,卻又不為超度。


    閉上眼睛還是是那個身著袈裟的少年,磕長頭匍匐在山路,不為覲見誰,隻為貼著山路的溫暖。


    “怎麽了?”小迪發現少年藥師的臉色不對。


    “沒事,剛才那些字在給我講故事,我覺得很有趣,就是有點費神傷身。”


    說完,少年藥師隻見坐在地上,坐在小茶剛種下的些許青苔上,然後慢慢念著上麵的文字:


    “那一世


    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世


    隻為途中與你相見


    那一刻


    我升起風馬,不為乞福


    隻為守候你的到來


    那一天


    壘起瑪尼堆,不為修德


    隻為投下你心湖的石子


    那一夜


    聽一宿梵唱,不為參悟


    隻為尋找你的一絲氣息


    那一瞬


    我飛羽成仙,不為長生


    隻為佑你平安喜樂


    那一日,那一月,那一年,那一世


    隻是,就在那一夜


    我忘卻了所有


    拋卻了信仰,舍棄了輪迴


    隻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


    早已失去舊日的光澤。”


    住進布達拉宮,倉英嘉措當時是雪域最大的王。


    他自稱流浪在拉薩街頭,是世間最美的情郎。


    “一個婆娑世界,婆娑即遺憾。”少年藥師被這句話吸引了,暗暗說道,“有沒有能避免遺憾的辦法?”


    “應該沒有吧,你連避免黴運的辦法都沒有,還癡心妄想避免遺憾?”小茶懟道。


    “這麽看來,我們好像沒有從這些藏文裏發現什麽關於拍賣會的消息。”小迪覺得有些遺憾,或許這塊石頭就是障眼法,為了掩蓋埋藏在下麵更大的秘密——拍賣與典當。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所謂的倉英嘉措的詩其實和我們要去的拍賣會一點關係都沒有,也許這塊石頭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純粹就是愛好者們隨意寫下的?”少年藥師突然說道。


    “不能吧,我們在這研究裏老半天,你現在和我說隻是普通的石頭?”


    小茶有些泄氣般地坐下來,倚在石頭上,此刻正式日落時分,日落在那一片片黃色的荒漠世界了顯得很淒美……


    小迪也坐下來,和他們兩並排坐,她也陷入了迷惑了,老板娘其實沒有說得很清楚,隻是說,找到那塊刻有倉英嘉措的詩的石頭,就能找到入口了,可是好像他們研究了老半天,也沒有什麽進展。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突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們是要去拍賣會的嗎?”


    後麵突然出現一個長得很詭異的老奶奶突然出現,一頭稀疏的花白頭發,嘴裏的牙沒剩下幾顆,飽經風霜的臉象核桃皮似的全是皺紋,額頭上刻著奇怪的黑色花紋,像是一對蝙蝠的翅膀。


    他們迴頭一看,被嚇了一跳,尤其是老奶奶那悠悠蕩蕩的聲音使人毛骨悚然。


    天已經有些黑了,老奶奶手裏的燈籠沒有點上火,顯得有點多餘。


    “老婆婆,您知道去拍賣會的路嗎?”小迪試探性地問道。


    “知道,跟上。”


    老奶奶剛說完,原本還在他們麵前,可是現在人已經站到了小迪的麵前了,手裏的燈還是沒有,可是天明明已經黑了。


    “那個,婆婆,您為什麽不點燈?”小迪問。


    “這燈是在迷路的時候才需要點的。”


    老奶奶的步伐很慢,悠悠地在前麵走著,突然他們聽見“喵”的一聲,然後就看見一隻灰色的貓迴過頭幽怨地看著他們,一個走一個看他們,走兩步停下再走。


    “那是我的貓,它叫布吉,它喜歡吃東西。”


    “什麽,吃東西?”小迪覺得老奶奶的話有些不著調,旁邊的少年藥師和小茶也是一臉不解和迷茫。


    “我們沒有帶吃的,”小茶撇撇嘴,仔細翻了幾遍自己的衣服口袋和背包,一臉認真地說,“婆婆,布吉喜歡吃什麽,等我們從拍賣場迴來再買給它吃。”


    “其他地方買不到的,隻有那裏有。”此刻那隻灰貓已經趴到老奶奶肩頭,還不時迴頭看他們,它的眼睛烏黑得可怕,帶著神秘的色彩。


    “你愁啥!”


    少年藥師實在忍不住了,剛想上前,就被小茶攔住了,“你閉嘴吧。”


    小迪皺起眉頭沒有說話,天比較黑,看不清她的眼睛,隻見小迪朝那隻貓笑了笑,還做了個“噓”的動作,把用手食指抵在唇上。


    那貓明顯愣了,眼裏透著驚恐,身體開始急促發抖,驚慌失措地從老奶奶肩膀跳下來


    “你幹嘛去?”老奶奶有些不解。


    但那隻灰貓一下子跑得老遠,遠遠的迴頭看了他們一眼,似乎又根本不敢看,迅速跑開,不見蹤影。


    “老婆婆,您剛才說,燈是在迷路的時候用來引路的,現在貓不見了,您還不打算點燈嗎?”


    小迪走上去,和老奶奶並排站,她看見老奶奶死死地盯著她,燈籠突然亮起的光落在她灰色的瞳孔裏,亮得驚人。她的臉幽幽的變得青白。風吹過,油燈在她臉上一晃。她一雙灰色眼睛亮得嚇人,冷冷的目光,半點客氣也沒有。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聽到這話,小茶和少年藥師立馬圍上來,三人立在那,從遠處看像是形成一個三角形,把老奶奶圈在裏麵。


    “其實不是婆婆您認得路,而是那隻貓吧?可是現在貓跑了,您隻能點燈了。”小迪說道。


    “你想幹嘛,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敢來這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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