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也是把不遠處的逸嚇了一跳,他錯愕地看著被打之後有些不敢置信的魔尊修,生生咽了口氣,“君上,您,沒事吧。”


    不出所料,魔尊修的血瞳瞬間變得冰涼和銳利,臉色越來越難看。


    “怎麽?你還想殺了我,你能殺了我,敢殺了我嗎?”小迪憤力迅速地擦拭剛劃過臉頰的淚水,“魔宗命魂出現巨大危機,而我是拯救它的唯一機會——更何況,我若死在這裏,老板娘和老白肯定會讓整個魔宗陪葬!”


    如果說剛才牢獄中隻是沉寂的話,現在就幾乎是一片死寂了,甚至連空氣都瞬間凍住了一般,恍若殺戮在下一秒就會爆發!


    要說此刻小迪不怕是假的,但是她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阿魘,在她看來,從小就養育她的阿魘,比她自己的命還重要。


    “啪啪啪——”出人意料的,魔尊修的殘忍沒有到來,而是傳來了陣陣掌聲,他挑著眉,玩味地看著小迪,“原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請永遠保持你這種不怕死的精神,不然若有一天我發現你隻是一個怕死的廢物的話,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他的聲音輕挑,似笑似蔑,“走吧,逸!”


    “是!”逸複雜地看了小迪一眼,隨後便和魔尊修離開了。


    剩下一人的小迪,整個身體癱坐在地上,迷茫地看著什麽。


    “丫頭!”又是那幾個老者的身聲音。


    她突然像找到親人的感覺,委屈起來,答道:“魔尊修真不是個……“底下“東西“二字未說出口,竟然哽哽咽咽,低聲啜泣起來。


    “這……”


    “確實不是東西。”


    “修真的太不懂事了。”


    ……


    骸骨裏那幾個聲音嘰嘰喳喳地罵起魔尊修,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沒事啊,丫頭,待會兒本尊再托夢給他,好好說說他,實在太不懂事了!”


    “噗嗤!”聽到這話,小迪破涕為笑,“你們還能托夢呢。”


    “對啊,死了幾千年了,隻有你能直接和我們通話。我們要想和在世魔尊說什麽,都是靠托夢。”


    ……


    和那幾個老者說了很多,小迪的心情漸漸好多了,剛開始還滿是嫌棄他們囉嗦、有心機,現在卻覺得他們還蠻可愛的!


    “那個,既然你心情好多了,不然,我們繼續聊聊魔宗命魂的事吧。”


    “……”小迪剛剛恢複好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收迴剛才覺得他們可愛的想法。


    ……


    魔宗大殿上,魔尊修依舊陰沉著臉,身後緊跟著一個蒙著一隻眼的男子,他的表情依舊冷若冰霜,沒有因為魔尊修的生氣而有太大變化。


    “她是不是以為我對付不了她?”魔尊修咬牙切齒道。


    身後的逸隻是嘴角抽了抽,並沒有迴應,在他看來修還是那樣小心眼、愛斤斤計較。


    見他不迴應,魔尊修更加氣憤了,“你那麽冷酷幹嘛,你這樣會顯得我很狂躁!”


    逸靜靜地看著魔尊修半晌,他知道君上一直以來就是息怒無常的,看上去連情緒都控製不了,但也隻有他知道魔尊修是一個多可怕的魔,因為他幾乎沒有弱點——他的心是銅牆鐵壁,從來沒有誰會、沒有什麽會成為他的軟肋。


    逸定了定神,對他說:“君上,打算怎麽對付她?”


    “她必須要在魔宗命魂消失之前找到妖世命魂,不然我會親自殺了她。”魔尊修的話音迴蕩在整個大殿,肅殺之氣籠罩著一切。


    ……


    大學校園的一處角落,一個身材小巧的女孩陰沉著臉,冰冷的目光掃過眼前的男子。


    “滾開!”


    那男子也不示弱,直直地看著她:“老二,你別鬧了。”


    女孩的眼睛愈發冰冷:“嘲風,無論如何,魔宗我是要去的,你不許再攔我。”


    他嘴巴微啟,卻驀然住了口,神色中的無奈漸漸被另一種了悟所取代,眼底浮現出幾分從未有過的堅定和認真。


    “怎麽?”羽柯看著他,有一絲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走吧。”他的話語裏似是妥協,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她一頓,顯然沒想到嘲風會這樣,心裏自是疑惑萬千,但還是跟了上去。


    從小,每次見到嘲風,她的這個三弟,都想要弄死他,她本來是最喜歡獨居的,但嘲風老是喜歡屁顛屁顛跟著她;並且每次見到他,總會被他三言兩語刺得體無完膚,對此,他還不知所謂。他似乎生來就是來像她討債的。她不禁覺得這世上,隻要有嘲風的存在,她便永世不得安生,真的想一龍尾拍死他,然而最深、最親的血脈老是提醒她得冷靜冷靜!


    “喂,你到底想幹嘛?”她實在忍不住發問。


    “睚眥,你從小就沒有腦子,性格還極度暴躁。你這樣直接過去救人,隻會送死。”他一臉嫌棄地看著羽柯,“性別和名字都改了,怎麽智商就不能改改?”


    “……”聽到這,她能忍嗎,當然不能。她一個掃堂腿不由分說地向嘲風踢去,颶風般閃過,奔雷般踢出,愣是把嘲風踹得老遠,還不忘給他扔一記鄙視的眼神,“滾!”


    被踹得老遠的嘲風,嘴角露出一抹不經意的微笑,輕輕抖了抖身上的塵土:“好了,不逗你了。前幾天聽那隻老狐狸說,魔宗隻是想讓她記起一些前塵往事,好幫魔宗修複命魂——所以,小迪很安全。”


    前塵往事?她的心疙瘩一下,歲歲年年,沉浮於世,不管曾經多麽刻骨銘心的人,多麽刻骨銘心的事,也足以被洗刷幹淨:


    “都道黃泉下有忘川水,飲一杯不知前世今生,可其實忘川水就在人間,又有一名,便是“時間”。”睚眥依舊記得初見時,她出塵中更添了幾分高貴和傲氣,麵色中更添了幾分冷漠與威嚴,俯視眾生的姿態,“我叫茶吉尼天!”


    她看上去高高在上,難以靠近,眉間盛開殷紅色的如花妖冶的印記,卻不禁讓聞者膽顫。


    “冥王!”睚眥一驚,喜好殺戮的他也不禁後退幾步。


    “怎麽,你在害怕?”她輕笑道,繼而轉向對睚眥說道,“冥界可沒有忘川水,你若想忘記什麽,可來我黃泉飲下孟婆湯,可讓你忘卻前塵往事。”


    眼前的她巧笑倩兮,自帶著一股動人心魄的媚力,森森夜色之下,卻隻見一個苗條身影獨自坐在屋頂,抬眼看去,她目光柔柔桃靨含春,全不似剛才的冷厲威嚴模樣。


    “我想要忘記,但我不想死,我可不想吃那鬼魂的玩意。”


    屋頂上的她不禁發笑:“你竟會害怕死亡,那死在你手裏的亡魂又該如何?”


    “他們若打的過我,便不會被我打死,‘勝者為王’。愚蠢又弱小的他們竟敢來招惹我,活該!”睚眥似乎沒有那麽害怕了,血紅的眼睛在茶吉尼天身上掃來掃去,口中低吼連連,森牙外露,麵目猙獰暴怒。


    “哈哈哈哈!”茶吉尼天坐在那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開懷,大袖一甩,隨即消失在睚眥眼前。


    對,這是他與她第一次見麵,原本是來殺她他的冥王莫名其妙得放過了他。不僅如此,之後還經常來找睚眥玩,身為曾經稱霸一方的龍族一員,被貶為妖物,這件事對他衝擊很大,但茶吉尼天的到來為睚眥最失意最難熬的一段日子帶來了些許光明。


    “冥界好玩嗎?”睚眥無趣地問道。


    “那裏見不到一點陽光,神聖不可侵犯的光明從不肯降臨冥界!”茶吉尼天伸出手似乎是想觸碰太陽,熱度自指尖傳遞過來,她滿意地笑了,便又手腕側轉,讓自己冰涼的手心完全而徹底的覆上那處熱源。“好暖!”


    那一刻,睚眥突然覺得高高在上的冥王,隻不過是一個渴望光明的可憐兒。他們都一樣,現在就困在黑暗的深淵了,死命掙紮,卻難以逃離。


    睚眥看著貪戀陽光的茶吉尼天,伸出手抓住她正觸摸陽光的手,睚眥溫暖有力的手包裹著她冰涼的手,“我的手像陽光一樣溫暖,你可以把它當成你的陽光。”


    他還記得當時她笑得很開心,發自內心得開心……


    “對,她是冥王,她若不想死,冥界誰敢收她。”羽柯晃了晃手,一個定神下,她換上另一副男兒容顏,眉眼深刻,是英俊迫人的那種氣勢。身材也變得高大威猛,一對精美霸氣的龍角生在頭頂,駭人的氣息撲麵而來。


    睚眥本就是男兒身,這幾年為了方便和小迪在一起,就變為女兒模樣,成了所謂形影不離、共枕眠的好發小。


    許久未見睚眥真麵目的嘲風不禁細細看著,並喃道:“她若知道這個小時候經常和她睡覺的羽柯是隻雄性大龍,她會作何感想?”


    她應該不會怎麽吧?睚眥咽了咽口水,卻突然想起幾天前小迪詢問他易禾死亡的事,她的眼神真的能直直紮入他的心髒,然後緩慢而仔細地割著柔軟的血肉,痛得窒息。


    “我會好好解釋的。”睚眥不想在經曆一次,不想再看到她對他失望,畢竟他曾經答應過她:睚眥就是茶吉尼天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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