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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進入中學,鄒順和簫鵬聯係漸少,以前兩人一起上學,一起聽課,一起迴家,一起追玩打鬧,可是如今,他們隻有在周五放星期的時候可以一起迴家,迴家之後的他們也難相聚。初中不像小學,初中有著大量的作業,雖然他們才剛開學,但中考是一個難以規避的話題,雖然鄒順現在還不懂這其中厲害,但這並不代表老師們可以不重視,所以,剛踏入中學的他們負擔依舊不輕,雖然“減負”的口號一直在喊,但是真正的減負卻似乎遙遙無期。


    當然,鄒順沒有勇氣去埋怨老師或者其他人,如果再減負,那他們和城市孩子的差距不知會拉多大,那時要想真正去山的那一邊看看,無異於癡人說夢。這些繁雜的課業,使鄒順和簫鵬會麵的時間越來越少,兩人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少,但這是主要原因嗎?鄒順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自從上次簫父對簫鵬大發脾氣後,簫鵬不知為何有意無意地疏遠鄒順,雖然表麵看起來他們還是和原來一般無二,但身為局中人的鄒順自能感覺出其中微妙。


    但與此同時,鄒順的另一個玩伴進入了他的世界——馮宗煒,他們是真正的吃在一起,睡在一起,學在一起,玩在一起。對於馮宗煒這種從小就在中心校讀書的學生來說,對於玩那是一點都不含糊的,很快就帶著鄒順融入玩樂的世界,溜冰場、網吧、燒烤店,鄒順雖然不能說流連於這些場所,但還是偶有出沒。


    那時候英雄聯盟都還沒有風靡起來,大家玩的還是cf、qq飛車等遊戲,隻可惜鄒順有些近視,而且似乎暈3d,所以對那些炫酷的技巧隻能望洋興歎,久而久之,就連馮宗煒也喪失了教他的信心,鄒順隻得在電腦上聊聊qq,看看網頁,倒是自認為對qq了解得比較透徹,後來遇到一個賣qq號的,還一度心血來潮花了幾十塊錢做了那人的代理,當然,這些錢隻能是當學費了。


    鄒順當時一度覺得近視阻擋了自己太多的機會,但日後想起來,他卻不得不感謝自己這一對近視的招子。


    至於燒烤店、溜冰場,鄒順出沒更少,燒烤雖然比較便宜,素菜五毛錢兩串,葷菜五毛錢一串,但在剛升進初中的鄒順看來已經算是高額消費,而且在他的潛意識裏,那些經常吃燒烤的人基本上都是社會人士,心裏對他們還是有著天生的懼意。


    溜冰場的情況還要複雜一些,那裏常聚集著一幹混混,手腳極其不幹淨,如果有新人去溜冰,他們閑得蛋疼就會去嘲弄新人,有時還會把新人弄摔跟頭,如果是有女生,而且那女生碰巧又長得不醜的話,那他們的爪子就會按捺不住,當然,像他們這樣的生物,也談不上什麽審美,即使是女孩子長得不好看,在他們那裏也要注意,所以,對廣大女性來說,最好的建議就是:盡量不要出入溜冰場,尤其是窮鄉僻壤的溜冰場。


    除了玩樂之外,馮宗煒的興趣很是廣泛,或者說相對大部分觀中的學生來說是很廣泛的,他擅長籃球,會打羽毛球、乒乓球,曾經還代表中心校去縣裏參加運動會。而且馮宗煒成績不差,進校時在班上也是名列前茅。如此一個集帥氣、運動和成績於一身的男孩子,不得不使得很多女同學對他傾心。這時的學生可不像幾十年前的前輩們那麽壓抑,他們基本上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可不會管什麽風化的問題。


    鄒順也喜歡打球,羽毛球他從小就打,現在上了初中也一樣,所以能和馮宗煒一較高低。乒乓球呢,鄒順雖然也是從小就打,而且以前在小學也算是一把好手,但是上了初中,那些學生的技術要好上許多,鄒順那點技術隻能給人虐。


    至於籃球,鄒順依舊是從小就玩,以前鄒順的哥哥還在家裏製作了一個簡易的籃筐,一群孩子合夥買了一個球在家練習,可是上了初中後,一個嚴重的問題是鄒順不知道籃球規則,以至於第一次馮宗煒叫他去打球時被他順拒絕了,就是因為這次簡簡單單的拒絕,斷了鄒順與籃球的緣分,而當初和鄒順一起讀小學的王小霸卻因為一直沒有拒絕籃球,最終達到了可以和馮宗煒他們相抗衡的地步,而在小學,他的技術比起鄒順可差了一大截。


    事已至此,鄒順也就隻得發展一下自己的羽毛球,還好這項運動他一直沒有拒絕,也沒有放棄,雖然從來沒在比賽中拿過獎,但卻從中找到了不少樂趣,認識了不少道友,即使是後來灰暗孤獨的日子,羽毛球也常常陪他度過,有時候打過一場球,累得筋疲力盡,腳底磨得舊皮包新皮,但衝過澡之後,頓時煥然一新,什麽煩惱都是過眼雲煙。


    鄒順和馮宗煒有著很大的默契,雖然在開學時鄒順對他有著一絲不爽,但是在一起多待幾天,就會發現馮宗煒耿直仗義而又有趣,鄒順和他有著聊不完的話題,有時白天聊不完,還要帶到床上去聊,樂此不疲地講述著自己過往的經曆。漸漸地,鄒順發現馮宗煒在小學其實混得很不錯,學校裏飛揚跋扈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並且都會給他幾分麵子。


    生活從來都是喜歡捉弄人的,就在鄒順以為自己的生活將要這樣平平淡淡地度過時,一個人闖進來了,如果鄒順記性好的話,就會知發現自己和他有過一麵之緣。上次在他和娃娃臉對峙之時,這人就在一旁,而這人算得上是那娃娃臉的弟弟,名叫殷富友,但他們不是親兄弟,隻是大家是街坊,平時就這麽叫,習慣了而已。


    那娃娃臉名叫孟超,是三年級一霸,平時也沒什麽愛好,就是逗逗姑娘,打打籃球,玩玩牌,夥著幾個狐朋狗友,一起吃吃玩玩,僅此而已。


    殷富友家境殷實,為人又膽大妄為,調皮搗蛋,在小學就已經組織了一個小團體。到了初中,分到四班,常跟著孟超出入各種場所,因為和孟超關係親近,迅速就拉了一幫新生圍在自己身邊,聲望一時達到頂點。


    或許在某一個上午,殷富友在某堂無聊的課上睡醒,看著窗外,想著自己來到初中還沒做點有趣的事,還沒找兩個人來玩玩,頓時有些意興闌珊。想來想去,似乎也沒什麽人惹到自己,然後再想,想啊想啊,終於在大腦深處翻出了一個人,就是那個敢於和孟超哥對峙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泥腿子。一想到此,他竟興奮得難以自持,也不管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老師,召集自己的兩個朋黨,便開始商討課後如何治那小子。


    那個年紀的孩子,哪有什麽辨別是非的能力,隻不過是看到殷富友有錢有勢,而另一方隻是一個剛從農村來的窮小子罷了。於是一個個虛弱的人啊,夢想著自己以後落難時能有人拉一把,就算沒人幫,能夠不被痛打落水狗也好,便紛紛加入征討鄒順的行列。


    他們虛弱、害怕孤獨,總想著要融入一個團體,沒有團體就像沒有依靠沒有後盾一般。他們一起吃飯,一起玩樂,一起曠課,一起做著自己本不想做的事。


    後來啊,一場考試分開了他們(其實他們中的大部分還沒撐到那場考試就離去了),分開後的他們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樣相見談歡,他們的聊天內容慢慢從從天南地北的海侃變成了借錢,借錢之後會不會還,也是一個大大的問號,這樣的關係自然迅速土崩瓦解,但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情,至少目前的他們是非常團結的。


    經過商討,他們覺得隻出麵三個人就好,不然架勢太大,反倒讓那小子覺得榮幸。另兩個人都是殷富友的死黨,就姑且叫他們大壯二壯吧,兩個都比較高大,應當是打架的好手。


    他們來到三班門前,找個人把鄒順叫了出來。鄒順看到他們,心底一陣迷惑,而此時。對麵的殷富友發話了:“你小子很屌是吧,敢和我超哥叫板!”大壯不失時機地接過去說道:“和他費什麽話,走,去廁所!”


    鄒順心裏忽地害怕了,來到學校一個多月,也漸漸明白中學的運行規則,剛升入初中時的他,初生牛犢不怕虎,有血性,有膽識,而且運氣也好,遇到了徐立宏。可是現在呢,待了一個多月後的他,在明白了初中的運行規則後,他再也提不起勇氣像對孟超一樣對麵前的殷富友。他知道如果去了廁所一場惡架在所難免,想到此,雙腿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怎麽也移不開步子。他的血性消失了,不是被一場架打掉的,而是在後來了解中學的運行規則時慢慢被消磨掉的。就在雙方僵持之時,馮宗煒出現了,隻見他從中斡旋,三言兩語,就勸走了殷富友等人。


    所幸鄒順還認識馮宗煒,而馮宗煒也恰好有一定聲望,不然鄒順實不知如何是好。


    其後的日子,殷富友等人陰魂不散地纏著鄒順,但雙方始終沒有達到兵戎相見的地步。有時鄒順坐在窗邊,一群人便會圍在窗邊敲著玻璃,取笑他,叫他出去,鄒順滿心膽怯,卻無計可施,隻得煎熬地熬過兩三分鍾。有時在操場上他們還會以鄒順恰好能聽到的聲音商量如何收拾他,鄒順雖然一臉平靜,可心裏早已怕成了狗。可是說也奇怪,他們始終沒有發生正麵衝突。


    鄒順盡量避免與他們正麵相見,不管做什麽,盡量避著他們,隻要見到殷富友的影子,鄒順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羚羊察覺到獅子的出現一樣,迅速消失。他每天過得心驚肉跳,總擔心在某個馮宗煒不在的日子,殷富友等人出手收拾自己。不過最後總算是平安度過第一個學期。


    諷刺的是,幾年之後,鄒順家的親戚來來往往,鄒順發現當初謀劃要收拾自己的人當中,有兩人竟和自己扯得上一點點親戚關係,更諷刺的是,自己和殷富友竟也有著很遙遠的親戚關係,不過還好,他們的關係在一年級下半期趨於正常化,隻是那一個個心驚肉跳的日子卻深深烙印在了鄒順的眼神裏,難以抹去。


    多年之後的鄒順再次迴想起這段屈辱苟且的日子,不禁唏噓,他試圖從各個方麵各種心理去剖析,嚐試從其中找到一些反常的規律,可是想來想去,發現一切似乎都合情合理。


    長大後的自己總是埋怨年輕時的自己做事不夠嚴謹,可那是正常年紀的正常表現,誰又能說多年之後的成熟就一定比年輕時的銳氣強呢?雖然多年後的鄒順常常為當初的膽怯感到難以名狀的羞恥,但那是在正常發展中的正常表現,又有什麽值得羞恥?


    時過境遷,太多平平淡淡的事都已在腦海中抹去,唯有這等事依舊曆曆在目,仿如昨日,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能在最美的時光留下一些記憶深刻的東西,何其幸哉!即使這記憶不是特別美。


    學生學業繁重,各門學科對學生們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很多優秀的學生就在這樣的環境下落馬了。鄒順漸漸發現,學習多門學科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分清輕重緩急,並且製定自己的計劃,不然很容易在各個學科的交互中迷失自己,從而敗下陣來。


    開學後一個多月,各科相繼進行考試,成績相繼出來,最出乎鄒順意料的是他的英語,考試之前他還抱著無所謂的態度,考得好不好都沒關係,反正也沒人在意。可是考下來的結果卻令人大吃一驚,他竟然超過了李文容,拿了英語第一。


    事後他反思自己英語成功的原因,覺得應該是剛開學時,大家都在忙著適應新生活,而他早就融入了這種生活,並且在老師教授音標的時候,他認真地學習,為他後來的學習打下了基礎,而那時很多同學還沒調整過來,總之,他們中的很多人放棄了英語學習中最重要的一堂課。


    後來的日子,即使他們想認真學,可是老師不會再講音標這些基礎的知識,他們就隻得靠漢字來輔助自己拚讀,這樣的效果可想而知。


    鄒順英語拿到第一,也讓英語老師李月吃了一驚——雖然她早就忘記了第一堂課上給這個少年打下的烙印。李月一直以為自己的課代表李文容會拿第一名,可是現在卻被另一個學生給比了下去,心裏既有些高興,又不免有些惋惜。不管怎樣,能教出幾個這種有潛力的學生總是好事。


    鄒順的生物也斬獲佳績,這一科他不僅僅是全班第一,更是拿了年級第一。生物老師朱勝男很有個性,她在第一堂課上就說她不要班主任欽定的課代表,她要用第一次考試的成績來選課代表,所以,鄒順現在身兼兩職——數學和生物課代表。


    由於這首戰告捷,鄒順在以後的日子裏一直對生物有著特殊的情感,始終覺得自己對這門學科有著天賦。事實上,對大部分人來說,成績決定興趣,而興趣有反過來影響成績,二者相輔相成,一個人若在第一場戰鬥中失足,或許會整裝再戰,但此時的他,已沒了初戰時的銳氣,若在後麵的的戰鬥中持續馬走滑鐵盧,那就會對這戰爭失去信心。所幸,鄒順在一開始便取得佳績,培養出興趣,日後又能源源不斷增進信心,以至於後來即使有再大的敗績,都不會將他擊垮。


    考試之後,鄒順發現自己的優勢漸漸顯現出來,平時那些在課堂上侃侃而談的學生,在考試時成績卻往往並不如意,相反,那些平時看起來平平淡淡、毫無存在感的學生卻考得比較好。或許這便是所謂的半壺水響叮當吧?不過,諷刺的是,等鄒順上了大學,同樣的狀況也出現在了他的身上,平時在課堂上常常能發出一兩句令人驚歎的言論,但是考起試來,往往是墊底的人。


    說來奇怪,但又好像不奇怪,鄒順在班上待了一個多月,卻發現自己還沒認完班上的同學,或許是因為自己不太留心身邊的人吧,也或許是因為那姑娘太過低調。


    鄒順與這姑娘的相識也算有些奇,因為初中生物基本上都是“背多分”,老師難免要考察學生背誦的情況,但朱老師精力有限,隻得安排組長,組員在組長處背誦,而組長自然就在課代表處抽查了。


    他們的相識是在一個課間,下課,鄒順在座位上默坐了一陣,然後起身準備到陽台換口空氣,剛踏出兩步,忽覺背後有人拍自己的肩膀,鄒順的本能反應告訴他是簫鵬,那小子就喜歡在後麵拍自己,所以鄒順想都沒想,頭也不轉,手肘直接往後頂,隻聽到一句輕微的悶哼,這悶哼嚇了鄒順一跳,簫鵬可不會發出這種聲音,他猛然扭轉頭去,發現一張尷尬的笑臉掛在一個女生臉上正迎著自己。那女孩長相普通,毫無特色,但發型實在特別,鄒順叫不出名字——左右兩側都有小辮紮在脖子後麵,中間披著一束長發,達及後背,那秀發實在順滑,如同蘇州絲綢一般,輕輕與她後背相接觸,似乎一不小心就會從她後背滑落一般。看得出來,她對自己這一束青絲極為珍視,即使學業很重也不忘花心思打理。


    鄒順可慌了神,連忙道歉,而對方似乎不願再提起剛才的事,含糊應答了一句就講明來意,原來她是其中一個組長,來接受抽查,鄒順見她並無異樣,稍稍心安。發生了這麽尷尬的事,鄒順自然不好意思再為難人家,草草抽查了幾個問題,便放她離去。


    問及她的名字——唐雅慧。


    據說她父親給她取這名字時,是希望她嫻雅聰慧,為了她這名字,他父親可沒少花力氣,因為當初上戶口時,戶籍科的人把她的名字弄成了唐亞慧,他父親幾進幾出戶籍科,才把這名字改過來。


    這便是鄒順和唐雅慧的初次相識,就像是一片葉子飄飄忽忽撫過河麵,隻一刹便又風平浪靜,那樹葉隻道這一切都是平常,可又有誰知道它給那河麵留下了怎樣的波瀾。


    同時,由於位置更換,另一個姑娘漸漸進入了鄒順眼裏,鄒順他們旁邊的方敏和章慧音已經被調走,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有著和王潔一樣的短發,長相很是甜美,兩個小酒窩一笑就會顯現出來,是典型的鄰家小妹。看到她,就像看到一個胖嘟嘟的孩子,總想在她臉蛋上使勁捏一把。


    鄒順聽說過一句話: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去招惹她生氣的,因為真正喜歡的人,你連碰一下都舍不得,又怎麽舍得去惹她生氣呢?鄒順對這短發姑娘顯然是談不上喜歡的,經常性地逗她,也招她惹她,若是真正喜歡的人,便應當是像當初他對王潔那般,小心嗬護,默默隱藏。


    那短發女生名叫文月,看起來青春可愛,卻是班上的紀律委員,說也奇怪,她看起來瘦瘦弱弱,可是卻能震懾住班全班學生,即使是班上最為囂張的幾個硬茬,也會給她幾分麵子,相比之下,另一個紀委活的就比較窩囊了,雖然是男生,但若要叫他在班上吼兩聲管一下紀律,他立馬就慫。


    文月在管紀律上是一把好手,但她成績著實不敢恭維,鄒順也不知道她哪科最差,隻知道對她來說地理是很棘手的。


    現在必須要介紹他們的地理老師了,老師姓蔣,名敖,據說是名牌大學畢業的,不過,這時的學生對名牌大學是沒有分辨力的,在他們眼裏,大學隻有兩類,一類叫做清華北大,另一類叫其他大學。這蔣老師是來自第二類,既然如此,鄒順他們隻得在心裏認為他來自其他大學的名牌學校,這個稱唿貌似不錯。


    據說蔣老師大學專修語文,但畢業來到觀蓮中學卻當上了地理老師,心裏憤憤不平,總覺得大材小用,委屈了自己。當然,這些都是從其他老師那裏聽來的,至於真假,應當是八九不離十吧。


    據說居裏夫人說過一句話:科學與個人生活無關。但是,蔣敖所從事的工作談不上研究自然科學,而是教育,那麽便與個人生活有關係了。他有個侄兒,就在鄒順班上,那孩子的姨娘就是蔣敖的老婆,但是前幾年,他老婆跑了,原因比較多,但是鄒順無法了解到詳細信息,隻知道他老婆不滿他的種種行為,然後,跑了。兩人雖然有個孩子,但孩子也並不能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蔣敖的內心變得越來越孤僻,越來越難與人融入,即使是很多老師,與他的關係也連淡淡之交都談不上。


    至於蔣老師的教學,那隻能用簡單粗暴來形容。即便時隔多年,鄒順迴想起來,蔣敖教學的場景依舊仿如昨日。


    蔣敖上課有幾個特點:一是不屑於動筆。不管講什麽,能不動筆就盡量不動筆,有時候大家實在理解不了,求他,他才不情不願地在黑板上畫個簡易的解釋圖或者板書幾個字。二是不屑於迴答問題。他的講解,很多同學無法理解,若要他講詳細一點,他就會開始推脫,甚至無視。三是他不願意和同學交流。在講課的時候一直都用最簡潔的語言,而且有時還要憋半天,學生有疑問,他就佯裝沒聽到,繼續念著自己的書本。


    在那應試的年月,他竟然連劃重點這種事情都懶得去做,以至於很多學生一年來全活在地理的陰影下。初中地理這個學科,簡簡單單背幾個圖,再配上一點文字,多做兩遍題,想考低分都難,可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學科卻成了許多學生的心病。


    蔣敖的諸多毛病,鄒順是首先看出來的學生之一。一天,他忽然問自己一個問題:自己在這堂課上學到了什麽?這個看似很簡單的問題,卻一下子問住了自己,已經上了這麽多次課,卻忽然發現隻記得第一堂課的一點點片段,他有些慌了,於是他仔細聽課,認真跟著老師思路走,一堂課下來,發現依舊收獲寥寥。


    第一個月過後,各科陸續考試,鄒順雖然不是最優秀的,但英語生物很是拔尖,其他一些科目也在前列,地理雖然絕對分數極低,但在班上相對排名也還過得去,但若與其他班上的學生相比則遜色許多。


    看到真相的鄒順如同頓悟一般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麽:自己看書,自己做練習冊,做了一遍看一遍,直到錯題全部記住為止。既然自己一個人都能做這些,那還上課幹嘛?還需要老師幹嘛?上課,自然就是happy時光了,各種找老師的茬,各種開玩打笑,本來死氣沉沉的一堂地理課,由於鄒順開始變得活潑有趣,大家見他如此放肆,自然也不甘人後,紛紛效仿,不過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沒有幽默細胞的,自然也就不能像鄒順那樣在課堂上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那時的鄒順,可謂是春風得意。蔣敖看他不順眼,但又無法抓到他的把柄,無可奈何。


    隻是多年以後,鄒順再次迴想這些時日,隻覺得當初自己太過年輕,太過熱血,太過嘩眾取寵,太過鋒芒畢露,但冥冥中,這一切似乎又是最好的安排,若是不能熱血一次,也就枉費了青春。在熱血的時候做熱血的事,有誰能說這是一個錯誤?隻是,要把握一個度。


    第一個月考試過後,鄒順在班上勉強算半個學霸,由於平時比較愛開玩笑,和很多姑娘很是聊得來,文月便是其中之一,他們真正開始交流是由於一次地理考試,那時鄒順的成績已經被認可,在地理考試的時候,文月自然難免和鄒順交流一下答案。


    考試時,文月可以說得上是低聲下氣地請求鄒順“幫助”,此時鄒順對於作弊是沒有什麽概念的,即使多年之後有了作弊的概念,麵對如此可愛的一個姑娘的請求,恐怕也不會拒絕。考試時,他盡力地幫她,本以為下課後她會好好感謝自己,沒想到卻隻換來一句略帶調侃和誇讚的話:“這娃兒真聰明!”鄒順心裏不爽,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不過由於這次契機,兩人之間話題漸多,剛進中學的他們沒有配備手機,所以還是保留著傳統的通訊方式——傳紙條。說到這個,鄒順腦海裏立馬浮現出一副畫麵,班主任老師拿著課本慢悠悠地從課桌通道走過,一邊走一邊講解,當她剛走過一張桌子背對著講台時,一張紙條穿過通道,從林雨君的背後掀起一陣微風,來到了另一張桌子。


    剛進入學校的他們每天都在傳紙條,上課傳,晚自習也傳,唯一可以休息的時間便是下課,這段時間他們可以直接交流,但奇怪的是他們卻不會交流,因為那是打鬧的時間。


    雖然每天都在傳紙條,可是鄒順卻不記得兩人到底講了什麽,隻知道再平常的事都能拿出來聊個半天,一個小話題就能引出無數的話語。


    多年之後鄒順試圖去腦海裏搜索一點聊天的遺跡,可是腦海裏始終迷迷糊糊,似乎有一些片段,但又不清晰,難以講述明白。


    或許,有些東西隻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出現在合適的人身上,過了那一段時光,那段記憶也就抹去了,但又不是完全抹去,讓你記得發生過,卻記不起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一點鄒順非常確信,那就是在那段時光,自己很快樂,而那些記不起來的東西,或許已經隨歲月流逝而寫入了自己的骨髓。


    忘記的東西,無關悲痛,無關遺憾,會忘記,隻說明還不夠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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