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子立刻上前,把手裏拿綢布蓋著的東西掀開呈上來,是泥捏的玩意兒。


    很醜,底下捏了一個坑窪不平的地基,上麵一個大泥人抱著一個小泥人,都梳著女子髮髻,後麵不遠處又捏了一個小泥人,是個男孩模樣,看方向是在望著那倆大泥人。


    泥人的神情的因為做工問題,沒捏出來,就能知道是個人臉,但偏偏整個看起來,就是能讓人覺得小男孩在羨慕前麵那一對母女。


    蘇月嫵看過泥人後,心裏已經隱約有了些猜測。


    她把泥人放在桌麵上,認真地打量著,問沈宥:「大皇子捏的都是誰呀?」


    沈宥身高夠不到桌子,便讓小易子把他抱起來放到高凳上,指著泥人跟一一解釋:「這個是章娘娘,她抱著的是榮慶妹妹,這個是我。」


    蘇月嫵故作好奇:「那這樣看起來宥兒好孤單啊,怎麽沒把你父皇捏出來,讓你父皇也抱著你?」


    沈宥麵色沮喪:「父皇有我和妹妹兩個孩子,以後也會有別的弟弟妹妹,不能隻抱我……「


    蘇月嫵便笑著張開胳膊:「那宥兒過來,娘娘抱抱你。」


    沈宥眼睛一下就亮了,都不讓小易子抱,就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撲到蘇月嫵懷裏,軟聲軟氣道:「那我以後常來找娘娘玩,好不好?」


    蘇月嫵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笑道:「好。」


    沈宥是沈珩的長子,又如此聰慧,蘇月嫵不知他以後會不會妨礙到自己的兒子,但無論如何,交好總比交惡強。


    第118章 醒悟


    天氣已然涼快下來了。


    蘇月嫵這幾日有些懶懶的,連養心殿都不想去,沈珩每日下了朝,就到鍾粹宮來。


    沈珩自然察覺到她情緒不高了。


    自文華殿一事後,她好像就一直這樣。


    沈珩站在床榻邊,望著她安靜側躺的背影良久,眸光黯淡。


    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思索良久,去桌邊倒了杯茶,到痰盂邊漱了幾遍口。


    蘇月嫵昨夜沒睡好,一大早的很困又睡不著。


    躺了小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朦朦朧朧地將要入眠……


    「阿嫵,朕想大封六宮。」


    蘇月嫵的神思瞬間迴來了。


    她扭頭,見沈珩趴在床前望著她,薄唇還帶著濕潤,像條大狗:「朕實在不知該怎麽讓你高興,你既說你吃醋了,朕以後就再也不去見後宮任何一人,就是宴席上迫不得已見了,也不多看一眼,這次給她們封了位分,就當作是補償,好不好?」


    蘇月嫵側過身子麵對著他,眉眼彎彎,伸手在他鼻尖點了點:「自然好呀,隻是不知這次大封六宮可有臣妾?」


    沈珩拉住她的手,歪頭蹭了蹭,眸光微深:「阿嫵若想晉封,還用等大封六宮嗎?朕可以在空白聖旨上蓋印,讓阿嫵自己寫。」


    蘇月嫵悠悠嘆了口氣,望著他半真半假道:「陛下,您總讓嬪妾覺得,自己可以恃寵而驕,逾越您所有的底線。」


    可實則呢,他就連如今取悅自己時,都忘不了要大封後宮,給其它後妃補償。


    這固然是個很好的君王,卻不是能讓她全心依賴的丈夫。


    蘇月嫵的語氣讓沈珩有些不安,他抓緊她的手,急促道:「你本來就可以。」


    蘇月嫵也不跟他爭,把手抽迴來,彎唇道:「嬪妾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陛下若沒事的話,就守著嬪妾吧。」


    沈珩緊緊盯著她:「阿嫵,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生氣嗎?


    蘇月嫵想,倒也不算吧,隻是在得知沈珩背著自己讓忠國公進宮探望皇後時,心尖好像有種被針紮了下的感覺。


    很疼,但也就那麽一點疼。


    後來聽他在坤寧宮維護皇後時,又有幾息的窒然。


    但與其說是在為這些生氣,倒不如說是她那時才醒悟,意識到沈珩對自己的寵愛,永遠大不過德行對於自身的約束。


    吃一塹長一智,既然明白了這點,那麽以後就少談情說愛,利用沈珩的喜歡去掙權勢地位,免得有朝一日,自己和他的德行相違逆時,成為被拋棄的一方。


    *


    大封六宮來的很快,一切從簡,隻謝恩不辦冊封禮。


    薑筠柔晉封嬪位,因成了主位,故遷迴儲秀宮。


    吳常在晉封貴人,蔣選侍晉封常在,陳嫣巧晉封選侍。


    林玥也晉迴了貴人,但賜了個恪的封號,冊封詞也和別人不同,盡是讓她安守本分之言。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帝對林嬪的不喜,這次大封六宮帶上她,也多是看林尚書的麵子,所以這封號,自然不是偏愛,而是警告。


    而蘇月嫵越一級,從從四品婕妤晉升至從三品昭儀。


    坤寧宮內。


    眾人謝恩完畢,陶皇後笑著讓她們平身。


    這麽多天過去,陶皇後的身子已經養的差不多了,不過還是瘦了一大圈,從來不愛濃妝艷抹的人如今也不得不用胭脂來提氣色。


    章蘇呂三妃位分已經夠高了,所以這次沒有加封,隻送了賞賜,因此沒有來,蘇月嫵便坐在皇後下首的第一個位置。


    她穿著繡紋繁複的緞繡禮服,高梳驚鵠髻,發上簪著做工精緻的金累絲孔雀簪,耳上綴著羊脂玉雕成的小靈鶴耳墜,整個人寶光縈繞,金玉交輝,妥妥一副寵妃的派頭。


    蔣文茵早就看她這樣不順眼了,一坐下,便開始陰陽怪氣:「昭儀娘娘這打扮得可真氣派啊,把皇後娘娘都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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