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她發消息,好半天都沒迴。


    修長手指取下鼻樑的金邊眼鏡,捏了捏眉心。


    窗外景色一閃而過,聞聿蹙眉,「這不是迴去的路。」


    副駕駛上的錢度麵色如常,「剛才老爺子發來消息,讓您去趟臨河公館,有萬分緊要的事情。」


    聞聿道,「我記得上次說過,下班過後不安排公事,日程空出來。」


    想起自己外公說一不二的做派,聞聿道,「下不為例。」


    「再有這樣的事,直接拒了,處理不了的,先跟我報備。」


    「是。」錢度心裏委屈。


    他容易嘛他,雙麵間諜似的。


    這要是真的拒了,老闆娘準備的驚喜蕩然無存,小命還要不要?


    突然,手機叮咚了一下,在寂靜的車裏十分明顯。


    錢度心一緊,待看清屏幕上的字,避開聞聿的視線偷偷迴復。


    聞聿雖然常年帶著眼鏡,卻不是近視,而是遠視,且洞察力敏銳,稍微一瞟就看清了那備註上的「許小姐」三個字。


    他眉峰一挑,帶著些意味深長。


    怪不得神神秘秘不迴他消息,還串通了一溜人,看來有驚喜啊。


    ……


    臨河公館。


    許盡歡盯著手機界麵,專注地仿佛要看出花來。


    直到那邊彈出一條,【錢度:許小姐,一切準備妥當,三十分鍾後到達,聞總沒有懷疑。】


    【好的,謝謝!】


    臨河公館坐落於河畔,背後是一塊修剪齊整的半露天草坪。


    盡管此刻正值冬季,歸功於那巨大的弧形玻璃幕牆,別處都覆著皚皚白雪,這裏卻綠茵如許,是舉辦慈善晚宴、進行商業洽談的不二之地。


    聞聿原先就準備在這裏求婚,場地布置極為瑰麗浪漫。


    但最終,想像中的夢幻場麵濃縮在病房,那些真情表白,其中一個主角聽都沒聽見,好多東西也沒能用上。


    目的是達到了,總歸是多了點遺憾。


    許盡歡聯繫上錢度,得知布景還沒拆除後,就決定在這裏向聞聿求婚。


    冬日的白晝短,等聞聿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漆黑。


    「別緊張,我們都在背後給你打氣,一定能行的!」聞沁握著許盡歡的手,激動地連連顫抖。


    「……」怎麽看起來她更緊張一點。


    許盡歡深唿吸一口,「好的,我不緊張……」


    反正阿聿肯定會同意,這點底氣她還是有的。


    隻是心裏還是有些七上八下的小忐忑,期待又不可名說。


    聞鷂理了理她鬢邊的髮絲,「平常心對待就好,求婚而已,他還能不同意嗎?」


    「嗯!」許盡歡點點頭,冰涼的手心卻不可控製地冒了汗。


    恰好手機屏幕亮了一下,【錢度:許小姐,我們到了。】


    聞沁眼尖,一眼就看到了。


    下一秒就變得像個招唿人的熟手,「大家注意,主角即將登場,閑雜人等退至旁邊等候,別被發現了!」


    三五長輩、老爺子成功被她「趕到」隱蔽處。


    最中央僅留下許盡歡一人,按照排練好的那樣,燈光先行熄滅,她捧著鮮花,安靜地在黑暗中等待著。


    不多時,草坪入口處響起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沉穩,緩慢,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她的心尖。


    心咚咚地狂跳起來,耳邊唿嘯著,好像一切都安靜了。


    捕捉到那道成熟英俊的麵孔,燈光落下,跟隨著他的腳步,一步步走過去,走到許盡歡麵前。


    這裏的布置都是聞聿親手安排的,從踏足此地,他就知道小姑娘費心準備的驚喜是什麽,但還是不可避免地產生了怦然的驚艷。


    女孩身著淡綠色的吊帶長裙,在燈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微卷的長髮盤在腦後,脖頸修長,與純白珍珠項鍊相得益彰。


    看進了聞聿心裏,心火灼熱,整個胸腔被燒得微微泛疼。


    許盡歡指尖攥得發麻,在狂跳的心跳聲中將那捧鮮花遞到聞聿懷裏,然後舉起戒指。


    「阿聿,我有話對你說……」


    聞聿漆黑眼眸中的淋漓愛欲隱帶著猛虎般的侵略意味。


    他耐心地嗯了一聲,修長手指捏著那捧花,「我聽著。」


    許盡歡抿了抿唇,將那藏在心底千萬遍的話通過嘴巴傾訴出來。


    「很早之前,我說過,就算再我喜歡誰,也隻敢遠遠望上一眼,你說那也夠了……」


    「當時我沒有聽明白,但現在,我想我能懂了。」


    那一次次不期而遇的邂逅,那些妥善準備的背後,都是他刻意為之的溫柔。


    是蓄謀已久,也是兩個人的怦然心動。


    許盡歡道,「很多時候,我都比較懦弱,我不敢奢望,也不敢主動索求些什麽,和你在一起那麽久,其實我到現在都覺得像在做夢一樣,怕哪一天,上天就將這一切收迴……」


    許盡歡晶亮的眼眸漾著光,「但對你,我想勇敢一次,你走九十九步,剩下一步,我向你迴頭。」


    「阿聿,你願意嫁——」糟糕,說順嘴了!


    許盡歡察覺到不對勁,連忙住了嘴。


    但四周在短暫的寂靜過後,已經隱隱能聽見若有似無的鬧笑聲,曖昧的氛圍蕩然無存。


    「嫁!我支持!」


    「唔誰啊——別捂我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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