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想到南越那一夜,目光柔軟,過了一會兒才道:「天色不早,迴城吧。」


    老爺子道:「在郊外住的好好,迴城做什麽?」


    睿王:「我剛接到消息,夜郎王已然進京。」


    老爺子皺了皺眉:「夜郎王此來是朝拜的,照禮節應先遣人送信兒,再安排迎接的禮儀,怎麽連點兒動靜都沒有?是不是消息錯了?」


    睿王:「夜郎王的護隊,三日前便進了宛平縣,在宛平縣城已停了數日。」


    老爺子:「你是說夜郎王撇開儀仗護衛,自己進了京。」


    睿王:「這夜郎王雖是異族,卻心思縝密,對我大晉惦記了許久,如今來京朝拜,自然要了解一番,若是跟著依仗護衛進京,行動便不得自在,撇開大隊,喬裝打扮一番,混進京來,才能切身感受我大晉的風土民情。」


    老爺子:「這小子可是隻狼崽子,當年這小子弑父殺兄才坐上夜郎王位,登上王位之後,鏟除異己,把那些反對他的大臣,困在一起集體點了天燈,這小子的一顆心可是比什麽都硬。」


    睿王:「便他是頭狼如今也得老實的趴在窩裏貓冬,至少近幾年內,夜郎沒有作亂的能力,至於以後,若他狼子野心不滅,也是避無可避,如今北狄才是心腹之患。」


    老爺子:「若北狄起兵,這一仗你可以把握?」


    睿王:「隻要糧草充足,兒臣必能一舉平了北疆之亂」


    老爺子歎了口氣:「這一起戰事北地的老百姓又該受苦了,但願此一戰能換的北地長治久安,就是老百姓的造化了。以北地如今的情勢,恐會生變,一旦生變,隻怕你跟阿十成禮的日子……」


    睿王:「不管成不成禮,在我心裏她都是我妻。」


    老爺子:「你想沒用,這丫頭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她是謝家的獨女,若是沒個像樣的婚禮,謝家絕不會答應,你就瞧瞧這些日子京裏因為國公府備嫁的熱鬧勁兒就知道了,恨不能把金山銀山都送給這丫頭當嫁妝,生怕受了委屈,所以這成禮大事,草率不得,更何況,姑娘家哪個不想有個風光的大婚之禮,阿十這丫頭心裏隻怕也盼著呢。」


    睿王搖搖頭:「她不在意這些。」


    老爺子:「你怎麽知道?小丫頭跟你說了,就算她跟你說了也做不得準,你別傻實誠,這女人大多都是嘴不應心的,說的話你的反著聽,有時候明明滿心樂意,嘴上卻死活不承認。」


    睿王:「您老倒有經驗?」


    老爺子咳嗽了一聲:「少說風涼話,若不是你這麽大年紀才得了個可心的媳婦兒,著實不易,你老爹至於連這個都手把手的教這個嗎,要是讓阿十那丫頭知道,非說你爹是個老不羞。」


    睿王:「您老倒有自知之明。」說完轉身走了。


    老爺子咂摸了一會兒,覺著滋味不對,側頭問胡升:「這小子那句話什麽意思?」


    胡升咳嗽了一聲:「那個,奴才不知。」


    老爺子哼了一聲:「你少裝蒜,什麽不知,這小子是說我是個老不羞,當我聽不出來呢。」


    胡升:「奴才真沒聽出來,不過奴才倒是瞧的出來,殿下跟未來的王妃是天賜良緣,成了婚之後肯定和美。」


    老爺子白了他一眼:「這還用你說,老五那樣兒都恨不能把那丫頭吃了,能不和美嗎,對了,你迴頭把庫裏的東西攏攏能耐賣就賣了吧,這一動兵,銀子就連草紙都不如。」


    胡升:「主子,真賣啊,那可都是您這些年積下的寶貝,尤其那些字畫可都是您喜歡的。」


    老爺子揮揮手:「賣了,賣了,我喜歡也不過瞧瞧罷了,不能吃不能喝的,倒不如換些糧草棉衣,北地苦寒,千裏行軍已是艱難,若是在吃不飽穿不暖,軍心潰散,還打個屁啊。」


    胡升忙道:「是,奴才明兒就去清點,送去典當。」


    老爺子忽想起來什麽道:「榮昌號不是謝家老九開的嗎,這小子買賣做的大,手裏有的是錢,且是個識貨的,就把那些東西賣給謝老九。」


    胡升眨眨眼:「您老不是聽說謝家正給阿十小姐四處備嫁妝呢,才想出這個主意來吧。」


    老爺子老臉一紅:有道是便宜不出當家,這樣的好東西自然不能便宜外人。」


    胡升笑道:「老爺子說的是。」


    轉過天兒,阿十正在屋子裏擺弄王順送來的那個柳編的花籃,裏頭是一早摘的茉莉花,插了滿滿一籃子,放在桌子上滿室生香。


    阿十撥了撥花瓣,上頭還帶著的露水,想是新摘下來的,阿十撇撇嘴:「他倒是還有閑工夫弄這個,聽說夜郎王就要進京了,今兒一早上一直賦閑在家的大哥都上朝去了,還有阿爹,想是商量怎麽迎接呢,畢竟是一國國君,雖是來京朝拜,卻也是兩國之間的來往,禮儀規矩不能有差,況且他還要和親。


    說起和親,也不知這倒黴事兒會落到哪位公主頭上,皇族的人都很是能生,太太上皇,太上皇,加上如今這位自己的大侄女女婿,都是喜歡廣撒種的,弄得如今宮裏有幾十位公主,自己不大進宮,便進宮也都在小粘糕的東宮或是大侄女的坤寧殿裏頭,雖見過幾位,卻沒什麽印象。


    倒是有一個認識,是皇上的姑姑,當年招的駙馬是大嫂的娘家兄弟,皇上賜了座公主府在城西,記得前年去大哥的承恩公府,聽見婆子說閑話提起這位大嫂這位兄弟,說跟公主因個小妾鬧得沸反盈天,好像公主嫉妒駙馬新納的侍妾,聽說小妾懷了男胎,怕自己地位不保,趁著駙馬不在,把那小妾拿住,生生按著灌了打胎藥,落了胎下個成形的男胎下來,兩口子因此事大鬧了一場,駙馬跑去扶月樓住著不迴府了,公主來尋大嫂這個大姑姐哭訴了一通,弄得闔府上下沒有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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