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琢磨,這夥計怎麽這個語氣呢,就聽裏頭一個粗嗓門傳了出來:「誰這麽不開眼給我下帖子啊,滾你娘的蛋。」


    夥計更是笑了起來:「劉管事,小的真沒糊弄您,您出來瞧瞧就知道了。」


    劉喜兒放下手裏的賬本子,走了出來,疑惑的看向那個黑大漢:「你找誰?」


    侍衛比劉喜兒還驚呢:「你是誰?劉喜兒呢?我找劉喜兒。」


    劉喜兒拍了拍自己胸脯:「我就是劉喜兒。」


    侍衛搖頭:「不對,不對,你不是劉喜兒,昨兒我們家主子還跟劉喜兒逛街呢,那劉喜兒生的比你白,也比你模樣兒好看,哪是你這個德行的?」


    這句話直把劉喜兒氣了個倒踉蹌,指著他:「怎麽說話呢,小爺這模樣是人生父母給的,小爺瞧著好看的很,怎麽德行了。」


    劉喜兒一句話鋪子裏的夥計都撐不住笑了出來,劉喜兒一瞪眼:「笑什麽笑,趕緊該幹什麽幹什麽去,跟這兒裹什麽亂。」


    眾人知道劉喜兒平常雖是個好脾氣的管事,可要是惱起來也不是個善茬兒,哄一聲散了。


    劉喜兒這才上下打量這漢子一遭,雖是一副大晉的裝束,可那眉眼五官一看就是異族,瞧著像夜郎那邊兒的人,之前因夜郎王屢屢侵擾邊境,兩國關係並無友好,遍京裏有不少外族來做買賣的商旅,夜郎國的人倒是不多,如今想是夜郎王要入京朝拜他們大晉天子的原因,倒是能見著幾個夜郎人在街上走動了,不過大多是來尋發財機會的商人,而眼前這個黑大漢明顯不是商人,那股子硬邦邦的勁兒,十有八九是當兵的。


    估摸是給夜郎王打前站的侍衛,既是夜郎王的侍衛來找自己做什麽?剛他說自己昨兒還跟他主子逛大街,這不睜眼說瞎話嗎,自己昨兒在庫房裏頭清點九爺給他們阿十小姐備的嫁妝,一一記錄造冊,忙活了整整一天,連庫房的門兒都沒出過,怎會跟人逛大街,更何況這黑大漢的主子不就是夜郎王嗎,自己連見都沒見過那夜郎王,逛什麽大街啊,這不胡說呢嗎。


    不對,這侍衛既能找到榮昌號來,還點名道姓的說找自己,絕不是湊巧,自己這名兒便俗了些,許有幾個重名兒重姓的,若是榮昌號的劉喜兒管事,自己可是獨一份的,找不出第二個來,所以找錯了不大可能。


    若沒找錯,就是有人冒了自己的名兒,這黑大漢剛說的比自己白,比自己模樣好看……劉喜兒腦子裏陡然劃過一個人,暗道,這黑大漢找的莫不是他們阿十小姐吧。


    畢竟也就阿十小姐扮成自己不是一兩迴了,隻是小姐怎會跟夜郎王扯到一塊兒去了,這可是個麻煩事,夜郎王野心勃勃,一直對大晉虎視眈眈,若不是鬧了這場瘟疫,也絕不會來京朝拜,雖說如今慫了,那也是情勢所迫,並非出於本心,所以大晉跟夜郎還遠算不上友邦,避之唯恐不及呢,怎還往上湊呢。


    更何況,皇上的賜婚聖旨已下,他們阿十小姐便是板上釘釘的睿王妃,若叫人知道睿王妃跟夜狼王逛大街,他們小姐這名聲可就毀了,雖說國公府一向不在乎這些,可皇上哪兒隻怕交代不過去,畢竟小姐這一嫁便是皇家的媳婦兒了,一言一行那都代表皇族。


    越想越覺得不妥,那侍衛見劉喜兒一雙眼珠子在眼眶裏滴溜溜的轉,目光上下打量自己,好像要把自己看出個窟窿來,不禁皺了皺眉:「你看我做什麽?劉喜兒我認得,絕不是你?」


    劉喜兒心道你嘴裏的那個劉喜兒自然不是我,不過你想找那位做夢吧,那可是他們國公府的阿十小姐,能跟你們異族的蠻夷沾上幹係嗎。


    想到此,睜著大眼裝糊塗:「那個,這位兄台,在下不知您要找的劉喜兒是何人,不過呢,我敢保證,這榮昌號的劉喜兒就在下一個,兄台莫不是找錯了地兒,那邊兒街上有個綢緞鋪子,裏頭的賬房也叫劉喜兒,那麵皮倒是比在下白的多,要不兄台去那當鋪裏頭瞧瞧去。」


    侍衛疑惑的看了看劉喜兒,又往他指的街上望了望,喃喃道:「莫非我真找錯地兒了?」


    劉喜兒耳朵多尖,聽見這話嗬嗬笑道:「找錯了找錯了,榮昌號就我一個劉喜兒,您去那綢緞鋪子裏頭看看吧,一準是他。」


    侍衛隻得道:「那我先去那邊兒看看。」


    劉喜兒拱手:「 您慢走,在下還有差事,就不送您了。」瞧著那侍衛拐過街角,劉喜兒莫轉身進了裏頭去尋九少爺。


    謝洵這會兒正挑珊瑚樹呢,嫌屋子太暗,瞧不清楚,叫夥計把十幾盆珊瑚樹都抬到了院子裏來,他瞧瞧這顆,又看看那顆,最後挑出兩顆半人高通紅透亮沒有一絲雜色的來,左看看右瞧瞧,看著都不錯,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抬眼見劉喜兒進來,衝他招招手:「你過來瞧瞧這兩顆珊瑚樹,那棵更好些?」


    劉喜兒瞧了瞧道:「奴才瞧這都好。」


    謝洵點點頭:「我也這麽覺著,既然都好,這兩棵都收起來吧,迴頭一棵擺在新房,一棵擺在堂屋亮堂堂的,吉利又好看,小阿十肯定喜歡。」


    其實他們阿十小姐對於屋子裏擺什麽從來不放在心上,就算這半人高的珊瑚樹隨便一棵都是價值連城,可在小姐眼裏估摸還不如院子裏那顆石榴樹合心思呢,畢竟那樹能結出紅通通的石榴,而那石榴能釀出小姐最喜歡的石榴酒,這珊瑚樹再好也是個死物,不能吃也不能喝,小姐能待見嗎。


    謝府從上到下都知道小姐的性子,可這嫁妝仍是備的如火如荼,恨不能把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添到小姐的嫁妝單子裏,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盼了幾十年才盼了這麽一位小姐,能不寶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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