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淵見皇帝滿臉落寞,心中也不好受。


    雖然他並不是原裝貨,但是心又不是鐵打的,經年累月的相處下來,自然對鄭鈞有了真正的父子之情。


    鄭淵輕聲勸道:“爹,這朝堂之事錯綜複雜,孩兒也是身不由己,您……多體諒。”


    鄭鈞擺了擺手:“朕明白,朕隻是一時感慨罷了,這人老了啊,就容易患得患失,自以為是,你不用放在心上。”


    頓了頓,鄭鈞又道:“不過,朕希望在處理此事時,盡量少些血腥,再不濟……也給你兄長一個體麵。”


    鄭淵頷首:“孩兒記下了。”


    說完這些話,鄭鈞身形佝僂幾分,讓鄭淵一陣心疼,連忙攙扶。


    鄭淵擔憂的問道:“爹,您沒事吧?”


    鄭鈞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有些累罷了,你扶朕去躺會。”


    “哎,爹您慢點。”


    鄭淵扶著鄭鈞躺下,眼看著鄭鈞沒幾個唿吸就沉沉睡過去。


    “唉……”


    看著皇帝睡夢中依舊緊皺的眉頭,鄭淵深深歎了口氣。


    伸手給鄭鈞將靴子脫下,蓋好被子,這才退出寢宮。


    離開前,鄭淵轉頭看了眼寢宮,今天皇帝的狀態,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應該早做準備。


    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到時別被打個措手不及,若是臨門一腳時失敗了,他死了都不能瞑目。


    ……


    迴到王府,鄭淵讓人叫來長孫無忌。


    很快,長孫無忌風塵仆仆趕來。


    “王爺,臣來了。”


    鄭淵點了點頭,示意長孫無忌坐下。


    “讓你的人動一動吧,把蘇烈叫迴來。”


    長孫無忌後背一緊,他現在是聽到蘇烈這兩個字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畢竟他與蘇柔現在屬於郎有情妾有意,就差蘇烈的點頭。


    蘇烈走的時候可沒說這件事他同意了,等蘇烈迴來,若是不同意他可怎麽辦?


    但是很快,長孫無忌就將這事拋在腦後。


    畢竟連蘇烈都要叫迴來,肯定是有事。


    “王爺,請恕臣多言,敢問這是為何啊?”


    鄭淵擺了擺手:“別問,讓蘇烈趕緊迴來,另外你拜托你爹幫幫李靖,讓他趕緊往上爬一爬,我需要盡快掌握城衛軍。”


    長孫無忌聽到這番話,瞳孔不禁一縮,心中有所猜想,卻不敢說出口,隻能點頭應下。


    鄭淵揉了揉眉心,仔細思量著。


    若是皇帝真的……他為了避免陰溝裏翻船,還應該做些什麽準備。


    掌控了城衛軍,就可以將內城鎖死,避免城外駐守的軍隊進入。


    這也是為了防止太子在所有人不注意得時候掌握了些軍隊。


    隻要內城的城門不開,自己手中的府軍加上錦衣衛,好像就足以應對所有的變化了。


    想到這裏,鄭淵不禁鬆了口氣。


    就算皇帝某一天突然駕崩,連遺詔都來不及留下,自己這贏麵也是很大的。


    不過肯定不能等到那個時候就是了,若是皇帝沒有易儲給他,皇帝駕崩他再動,那就是亂臣賊子,道義上就站不住腳。


    鄭淵目光一凝,吩咐道:“密切留意宮中以及太子幾人動向,任何風吹草動立刻稟報於我。”


    長孫無忌連忙應下。


    “王爺,那臣就先去安排了。”


    “嗯,去吧。”


    隨後,長孫無忌趕忙安排人手去召迴蘇烈,並求其父助力李靖。


    而李靖得知此消息後,先是一驚,隨後意識到什麽,加緊拉攏城中衛軍中的心腹之人,不斷增加自己在城衛軍中的話語權。


    結果這邊正緊鑼密鼓的準備著,在幾日後的朝會上,鄭鈞忽然隱晦的談及易儲的問題。


    這下可謂是石破天驚,一石激起千層浪。


    朝堂之上頓時一片嘩然,大臣們不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


    太子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剛欲出言反對,卻被身旁的宰相裴綸暗中拉住衣角製止。


    裴綸低聲道:“陛下隻是略微有所傾向,並未挑明,你現在蹦出去豈不是坐實了群臣的猜測?別慌!穩重些!”


    太子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連忙低頭裝作無事發生。


    而皇帝隱晦的點了這麽一次,之後卻再也沒有提過,這讓不少以為猜出皇帝想法的大臣有些摸不到頭腦了。


    這……到底是易儲不易儲啊,消息確定了,他們也好提前站隊啊。


    不過誰也不敢向皇帝詢問,隻能將滿心的疑惑憋在心底,抓心撓肝的。


    一個月後,蘇烈與武嵐快馬加鞭趕迴。


    蘇烈看到來接他的有長孫無忌時,麵色不善,直到看到一旁的蘇柔,臉色這才柔和許多。


    長孫無忌也隻能硬著頭皮上前迎接,不過蘇烈依舊沒有給長孫無忌什麽好臉色。


    “哼!”蘇烈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一把推開長孫無忌,拉著蘇柔大步走進王府。


    現在的蘇烈已經不是原來跪在地上祈求別人買下他的那個窮小子了。


    在邊關這幾年,有武嶽的暗中幫忙,還有雲成公主的扶持,蘇烈早就是一名可以帶兵的小統領了。


    雖然依舊不如長孫無忌的地位,但是麵對長孫無忌,蘇烈也絲毫不虛。


    更何況這王八蛋還惦記自己寶貝妹妹,蘇烈能給長孫無忌好臉色才怪。


    長孫無忌無奈的看著蘇烈的背影,歎了口氣後跟了上去。


    蘇烈與武嵐來到大廳,裏麵赫然是一桌好酒好菜。


    在主位上,鄭淵正閉目養神,聽聞動靜,緩緩睜開眼睛看過來。


    瞬間,無形的威壓席卷蘇烈全身。


    蘇烈緊張的咽了下口水,許久未見,王爺的威勢更濃厚了。


    “卑職蘇烈,拜見王爺。”


    鄭淵臉色浮現一抹笑容:“定方,許久未見了啊。”


    蘇烈憨笑的撓了撓頭:“是啊王爺,離上一次見麵都一年多了。”


    鄭淵伸手示意:“來,過來坐,跟我說說你在邊關的事,上一次見麵太過倉促,來不及敘舊,之顏,你也別客氣,坐。”


    蘇烈與武嵐點點頭,走過來坐下,不過卻顯得有些拘謹。


    沒辦法,現在的鄭淵因為心態轉變,越發的不怒自威,整個人鋒芒畢露,眼神中滿是野心,蘇烈兩人緊張也是正常的。


    鄭淵開口溫和道:“這一次叫你迴來,是有要事給你,不過先不急,先吃飯,給你接風洗塵。”


    蘇烈點頭稱是,小心翼翼的拿起酒杯,敬了鄭淵一杯。


    鄭淵見狀笑了笑,主動與兩人攀談起來,隨著閑聊,蘇烈與武嵐也漸漸放鬆下來。


    “這就對了嘛,放鬆一點,不要見外。”


    蘇烈略帶尷尬的笑了笑:“嗬嗬嗬……是,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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