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晟額頭冒出冷汗,沉思片刻後道:“王爺,此事乃文宣莽撞之舉,臣願領罰,自降俸祿三年以作懲戒,且迴去之後定當重重懲治文宣。”


    鄭淵把玩著鬆石手串,冷笑道:“自降俸祿?你以為本王缺這點錢?還是國庫缺這點錢?今日之事若輕輕放過,日後還不人人都能來本王府上放肆!?”


    此話一出,氣氛一時肅殺起來。


    此時一直沉默的長孫無忌開口勸誡道:“王爺,文宣確實冒犯了您,但太子那邊恐怕不會善罷甘休,您如今這般嚴懲刑部之人,怕是會落人口實。”


    長孫晟聞言瞳孔地震,連忙拉了長孫無忌一下,讓他別說了。


    誰都知道這文宣肯定是受到太子的指派來的,但是知道歸知道,擺到大麵上以後這意味可就完全不同了。


    長孫無忌也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王府書房,暗自後悔自己這張破嘴沒個把門的,連忙趴在地上裝鵪鶉。


    不過長孫無忌的話可是無意之間把鄭淵架起來了。


    這件事必定是瞞不住皇帝的,他現在要是弱了氣勢,難免會讓他在皇帝心中的形象扣分。


    鄭淵微微坐直身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本王怕他?本王倒要看看他能耍出什麽花樣來!至於口實,本王做事什麽時候看過他人眼色?”


    長孫晟心中叫苦不迭,忙磕頭道:“王爺息怒,臣定會告誡下屬,絕不再犯。”


    這時候,聽聞消息的長孫無垢也趕了過來,但是看現場的氛圍,沒敢擅自開口,隻能遠遠的站著。


    鄭淵注意到長孫無垢來了,麵色頓時柔和許多,深深歎了口氣。


    隨即,鄭淵看著伏地的兩人,緩緩道:“也罷,這次就當給觀音婢一個麵子,長孫晟,你迴刑部後將文宣革職查辦,本王就不再追究刑部之責。”


    “至於長孫無忌,管好你的錦衣衛,莫要卷入無謂之事,不過再有下次,這麽多年了,你們應該也了解本王的脾氣。”


    長孫父子趕忙應諾,帶著文宣灰溜溜地離去。


    人群散去後,鄭淵看向薑柔,淡漠道:“莫要再給本王惹麻煩。”


    說完便轉身進府。


    書房。


    長孫無垢小心的走了進來:“王爺……”


    坐在桌後的鄭淵見到長孫無垢,不禁露出一抹笑容:“觀音婢來了,坐。”


    “謝王爺。”長孫無垢小心的坐在了鄭淵對麵,目不斜視。


    畢竟她知道,鄭淵書房裏秘密很多,她也很清楚自己的位置,所以能不看的都不看,也不會去好奇。


    鄭淵溫和的笑道:“今天這沒嚇到你了吧?”


    長孫無垢搖了搖頭,十分善解人意道:“沒有,而且公是公,私是私,妾身知道這一次是父親與兄長做錯了。”


    “哎~”鄭淵擺了擺手:“不至於的,這件事跟你父兄關係不大的,別在意。”


    話雖這麽說,但是長孫無垢又不是什麽傻白甜,自然清楚今天要不是她及時趕到,長孫無忌跟長孫晟不死也要扒層皮。


    畢竟文宣是刑部的人吧?


    跟著文宣的走錦衣衛的人吧?


    這兩點都是無可辯駁的,而作為直係領導,下屬做了錯事,怎麽可能不找他們兩個?


    畢竟鄭淵好歹也是王爺,不可能去把現場的那些聽命行事的底層挨個數落一遍。


    那太掉價了。


    要找麻煩,也最低是文宣那個層次的。


    而長孫晟跟長孫無忌,雖說與鄭淵關係很近,但是一碼歸一碼。


    這一次文宣可是踩著鄭淵的鼻子準備上臉,絕對不可能從輕發落,連帶著長孫父子也得倒黴。


    所以,要不是她的出現把父親跟兄長救了,今天等待兩人的還不一定是什麽呢。


    長孫無垢抿了抿唇,低聲道:“不管如何,這一次還是多謝王爺法外開恩……”


    “嗯?”鄭淵故作不悅的一挑眉:“叫我什麽?”


    長孫無垢一慌:“啊,嗯……之恆。”


    鄭淵搖了搖頭:“不對,重新說。”


    長孫無垢俏臉一紅,囁喏道:“夫……夫君……”


    鄭淵聞言頓時咧嘴笑了起來:“哎!這就對了嘛,而且今天陛下特意與我說了,明年就完婚,現在估計觀星樓那幫神棍正算日子呢。”


    此話一出,長孫無垢也不由流露出一絲喜色:“真的嗎?”


    婚事一直是長孫無垢心裏的一個疙瘩,畢竟與鄭淵相識相知都三年多了,這婚事卻一直定不下來。


    而鄭淵身邊又不缺少女人,哪怕天姿國色如長孫無垢,心裏也有些擔憂。


    不過現在沒事了。


    馬上就可以成婚了。


    長孫無垢輕咳一聲,略顯羞澀地說道:“成婚之後,妾身定當好生操持家務,不讓夫君分心。”


    鄭淵寵溺地看著她:“有你在,我自是放心。隻是這王府之中,人心複雜,日後怕是還有諸多瑣事,怕是要辛苦觀音婢你了。”


    長孫無垢溫婉的笑著:“不妨事,妾身自小也學過些應對之法的。”


    另一邊,禦書房。


    鄭鈞麵無表情的聽著底下人的匯報。


    等匯報完畢,鄭鈞擺了擺手,示意其退下。


    等人走了,無舌壯著膽子問道:“陛下……”


    鄭鈞瞥了一眼無舌,讓其剩下的直接話咽了迴去。


    他還沒老糊塗,自然看的明白,用不著無舌在這多嘴多舌。


    不過這件事鄭鈞不想管,也懶得管。


    因為太子這番操作完全是在遊戲規則之內,隻不過老九那小子沒按規則來還擊罷了,倒是無傷大雅。


    想著想著,鄭鈞哼笑一聲。


    太子此刻恐怕已經氣得暴跳如雷了吧?


    誰讓他偏偏遇上了老九這麽個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主兒呢?


    正如鄭鈞所料想的那樣,當得知文宣竟然不僅沒有完成任務,反而還被革職查辦之後,太子差點沒被氣抽。


    盛怒之下更是將東宮狠狠地“裝修”了一番。


    太子手中可用的人本來就少,所以對於此次,他原本寄予厚望,滿心期待著能夠借此機會給鄭淵製造一些麻煩。


    畢竟,處理薑家之事乃是皇帝陛下親自下達的旨意。


    而那薑柔作為目前唯一還在外界活躍的薑家嫡係血脈,意味著什麽簡直不言而喻。


    不管從哪個角度去思考,這一次按理說都應當會給鄭淵造成相當大的困擾才對。


    然而,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是,鄭淵竟然毫不猶豫地采取了最為果斷決絕的手段——直接將文宣的頂頭上司帶去一錘定音。


    如此一來,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可謂是快刀斬亂麻。


    麵對這樣不講規矩、行事果決的對手,太子怎能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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