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王府,長孫無忌抬頭看著那金光燦爛的巨大匾額,微微吸了一口氣,一臉平靜的走進王府大門。


    長孫無忌沒有過多猶豫,直接找到鄭淵,將自己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隨後靜待最終的審判。


    鄭淵先是一陣驚愕,隨即憤怒,最終卻詭異的平靜下來,緩步走到長孫無忌跟前。


    長孫無忌低下頭,不敢跟鄭淵對視。


    “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長孫無忌聞言思考片刻,輕聲迴答道:“為人臣子,自當為君父掃清一切可能的阻礙,背負罵名也在所不惜。”


    鄭淵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去,忽然抬腿一腳正中長孫無忌小腹。


    長孫無忌猝不及防之下,隻來得及悶哼一聲便倒飛出去,撞碎了房門摔到了院中,嘴角更是流下一縷鮮血。


    發出的聲響驚動了其他人,雲萍、長孫無垢等人都紛紛趕來,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長孫無忌蜷縮在地上,痛苦呻吟,緩了片刻,長孫無忌爬起來,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


    鄭淵大步走出書房,臉色冰冷的看著長孫無忌:“知道本王為何踹你嗎?”


    長孫無忌聞言咧開猩紅的嘴巴笑了笑,捂著肚子強忍痛楚道:“因為臣自作主張。”


    聞言,鄭淵怒吼出聲:“那你還敢做!?”


    長孫無忌喘了幾口氣:“臣不後悔,鄭文離開必成後患,屆時王爺您必將承擔屠戮手足之罵名,既然如此,臣豁出這條性命,又……又如何呢?”


    “現在……現在王爺隻需在消息傳迴之前綁了臣,送到陛下麵前,一切可解,若是晚了,就……呃啊~就來不及了。”


    說出這麽長一段話,長孫無忌疼的額頭上汗水不停的往外冒,臉色異常蒼白,可見剛才鄭淵那一腳,沒有絲毫留情。


    趕來的眾人聽著長孫無忌的話也明白了長孫無忌幹了什麽,紛紛臉色巨變,長孫無垢更是險些暈厥過去。


    鄭淵冷聲道:“你這是害了你九族,你可明白?”


    長孫無忌釋懷的笑了笑:“無妨,長孫家本就人丁不旺,此事過後,長孫這個姓氏會死死的刻在史書之中,被後世所銘記,雖然可能是罵名,那也知足了。”


    “再者說,您不會坐視觀音婢被處死的,有她在,長孫家也不算斷了香火。”


    鄭淵抬手扶額,來迴踱步,最終忍不住怒罵:“真是踏馬的瘋子!瘋子!!糙!!!”


    長孫無忌聞言卻是開心的笑了起來,對自己乃至整個家族的結局絲毫不以為意。


    罵了一句鄭淵還覺得不過癮,走上前來對著長孫無忌一陣拳打腳踢。


    長孫無忌順勢躺在地上,也不躲閃,也不反抗,麵帶微笑的任由鄭淵對他施暴。


    鄭淵直到把長孫無忌打的鼻青臉腫,這才氣喘籲籲的停手,想到這件事的後果,也不禁感到頭疼。


    前天剛答應完皇帝放鄭文一條生路,昨天鄭文離京,結果還沒等過一天,鄭文全府上下無一活口,長孫無忌還真是夠狠啊。


    鄭文本人、王妃、側妃、小妾、子女,乃至隨行的宮女、太監、侍衛,有一個算一個,全死了。


    而且死了還不算,還放火燒屍。


    這一樁樁一件件加起來,無異於天塌了。


    不,這是比天塌了還大的禍!


    鄭淵是怎麽也沒想到,長孫無忌這不聲不響的居然敢弄出這麽大的動靜!


    不遠處,長孫無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有心想救兄長,但是卻怎麽也開不了這個口。


    因為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了,大到連鄭淵都不見的能毫發無損,更何況長孫無忌呢?


    鄭淵看了一眼哭的幾欲昏厥的長孫無垢,深深歎了口氣。


    真是要了親命了。


    但若是讓他眼睜睜看著長孫無忌死,他還真是狠不下那個心。


    先不說兩人的交情,就是這件事,也是長孫無忌為了他才幹的,雖然嘴上沒說,但是鄭淵心裏還是很感動的。


    但是感動歸感動,對於長孫無忌打亂他計劃的憤怒卻沒有少一分一毫。


    原本他都計劃好了,在鄭文到瀘州以後把鄭文牢牢的釘死在瀘州,然後等皇帝駕崩,或者有合適的時機再宰了他。


    結果現在好了,全亂套了。


    還真踏馬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快啊!


    這時,反應過來被長孫無忌耍了的蔣渙臉色蒼白的走上前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末將……”


    鄭淵一揮手,打斷了蔣渙接下來的話。


    “行了,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現在都不重要了。”


    蔣渙張了張嘴,頹然的低下頭。


    他真是蠢啊!怎麽就信了長孫無忌的鬼話呢?


    長孫無忌說什麽他就信什麽?


    此刻蔣渙連死的心都有了。


    不過蔣渙並沒有多怪長孫無忌,之前長孫無忌的話他也聽到了,長孫無忌的選擇沒錯,若是換他,也會這麽做,隻不過不會這麽衝動而已。


    鄭淵狠狠抓了抓頭發,來迴踱步幾下,轉身又是一腳踢在長孫無忌肚子上,踢得長孫無忌悶哼一聲。


    “蠢啊!蠢貨!!糙!你讓我拿什麽救你?啊!?”


    長孫無忌聽著鄭淵的怒罵卻是笑了起來,無力的搖了搖頭:“讓……讓王爺費心了,救就算了,您自己好好保重……”


    鄭淵仰頭望天,閉上了眼睛。


    許久,鄭淵睜開雙眼,怒吼:“把他給本王吊起來!斷糧斷水!讓他腦子給我好好清醒清醒!”


    如此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敢違背鄭淵的命令,上前幾人七手八腳的將長孫無忌拖到院子中的一棵樹下,找來繩子綁住手腕吊了起來。


    鄭淵看著被吊起的長孫無忌,怒吼一聲:“滾!都滾!”


    說罷,鄭淵轉身迴了書房,砰的一聲關上門。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這種事他們也沒辦法,無可奈何下,也隻能陸續離開。


    至於長孫無忌,他們也隻能是在心中默默為他祈禱了。


    但是誰都知道,屠了當朝王爺滿門,除非先皇複活,不然誰也救不了他。


    更何況,就算真的先皇複活,麵對一個殺了自己親孫子的人,估計比陛下還想殺人。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次長孫無忌是必死無疑了。


    哪怕王爺出麵力保,估計最多也就是給長孫家留下一絲香火,不至於全族皆滅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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