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魚岄忍不住問道:“難不成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被他們刺殺?”


    鄭淵一攤手,反問道:“那不然呢?這都是你自己選的路,怪不到本王身上,本王可沒有讓你出來,不是嗎?”


    “你……”長魚岄有些氣急。


    好無情的臭男人!


    “當初我就應該趁著你睡著的時候一刀刺死你!”


    鄭淵挑眉:“這個世間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你打的什麽主意你當本王不知道嗎?”


    長魚岄忽然有些莫名心虛起來:“我……我打什麽主意了?”


    鄭淵笑了笑:“能悄無聲息摸到本王房間,就算有內應,也說明你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


    “而且你早不跑,晚不跑,偏偏今天跑,還就那麽巧合的被皇帝知道了,這裏麵沒點事可能嗎?”


    “如此也就算了,這邊楚無舌剛坐下,你就來了,說明從楚無舌還沒進大門的時候,你就接到消息往這邊走了。”


    “怎麽樣?還需要本王繼續說下去嗎?”


    鄭淵扶額歎息:“唉……真是搞不懂你們,為什麽都喜歡把本王當傻子看待呢?”


    長魚岄咬了咬嘴唇,心中暗歎,這傳聞中視色如命的九皇子也太難纏了點。


    從剛才的話裏就能知道,眼前的燕王從來沒有相信過她,甚至可能無時無刻的想直接殺了她。


    長魚岄深深歎了口氣:“我長魚家受夠了,想在陽光下生活,像個普通人一樣,安安穩穩的生活,這過分嗎?”


    鄭淵看著長魚岄,突然輕聲說道:“不過分,甚至還太卑微了些。”


    長魚岄猛地抬起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鄭淵站了起來,慢慢走到長魚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但是,這世上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你們長魚家想要的,也是其他人拚命想要守住的。”


    “因為你們一句想活在陽光下,你知道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因此而死嗎?”


    “有多少人想遠離紛爭與陰謀,去當個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普通人?憑什麽你們長魚家一句話就可以?”


    鄭淵說一句,便前進一步,長魚岄則是緊跟著後退一步。


    “天下從未有過免費的午餐,想要獲得什麽,就要付出相等,甚至更多的代價,天上不會掉餡餅,就算真掉了,也是會砸死人的,明白嗎?”


    鄭淵的眼神冷漠而堅定,仿佛在告訴長魚岄,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


    長魚岄的心沉了下去,她明白鄭淵的意思。


    他們長魚家想要在陽光下生活,就必須徹底跟大周皇室站在同一條戰線,甚至要充當吸引火力的先鋒。


    或者說……


    炮灰。


    長魚岄咬了咬牙,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前方有多少困難,她都要試一試,不然她哪怕死了也不甘心!


    “我會證明給你看的。”長魚岄挺直了身子,直視鄭淵的眼睛。


    鄭淵微微眯起眼,看著長魚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啊,本王就拭目以待了。”


    長魚岄看著半張臉藏在陰影中的鄭淵,心底一陣發寒。


    看來……所有人都小瞧了這位燕王啊。


    其實,鄭淵的想法壓根沒有長魚岄想的那麽複雜。


    化龍教隱藏的太深,一旦發難,難免會讓大周動蕩。


    那麽他這位燕王自然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所以想繼續躺平,那就得將化龍教對大周的影響降到最低。


    那麽,哪裏還有比長魚家這種對化龍教很了解的家族更好的選擇呢?


    哪怕長魚家不能直接覆滅化龍教,那最起碼也能讓化龍教頭疼很久。


    至於長魚家能不能活下來,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萬事萬物都是有代價的,長魚家承受不住代價覆滅,跟他可沒有一毛錢關係。


    鄭淵抬腳朝著門外走去,輕飄飄的丟下一句話。


    “老老實實在府上待著吧,本王猜測,用不到天亮,化龍教就會收到消息,本王可還不讓你死的早了。”


    長魚岄聞言站在原地沒有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禦書房。


    鄭鈞聽完無舌講述,臉上浮現一絲詫異。


    “長魚?這個姓氏……聽起來好耳熟啊。”


    無舌抿了抿嘴唇,溫聲迴答道:“陛下,前朝最後一位吏部尚書就姓長魚,名俢,不出意外的話,這長魚岄應該就是長魚俢的後人。”


    鄭鈞聞言恍然:“哦……怪不得耳熟,當年長魚俢可是給高祖他老人家造成不小的麻煩,幸虧他不是武將,不然的話,鹿死誰手,還尚未可知啊。”


    無舌無聲的笑了笑,沒敢接話。


    鄭鈞也知道這種涉及高祖的話不是無舌有膽子議論的,轉而說道:“沒想到這長魚一族還挺頑強,居然還有後人在世。”


    無舌苦笑道:“誰說不是呢,老奴知曉她姓名的時候也嚇了一跳呢,就是不知為何,與燕王殿下湊到了一起。”


    鄭鈞麵露沉思之色,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既然是在老九手上,那便留她一命吧,讓老九看看能否從她口中得知更多關於化龍教的消息。”


    “這樣,無舌,你安排人暗中保護她,切不可讓她落入化龍教手中,若是不行的話……”


    “那便殺了。”


    無舌試探性的問道:“陛下,殺了倒是簡單,但是燕王殿下那裏……”


    鄭鈞聞言看向無舌:“既然他是朕的兒子,那就會明白朕的用意,而且你怎麽知道老九打的什麽主意?你比朕還了解朕的兒子?”


    無舌聞言臉色白了一瞬,連忙跪地認錯:“老奴吃了狗膽,妄言皇嗣,還請陛下責罰!”


    鄭鈞擺了擺手:“下去吧。”


    無舌沒敢站起身,趴在地上一點點朝著門外蹭去,直到退到門口,這才站起來,竭力的弓著身子退到禦書房外。


    鄭鈞習慣性的站起身來到窗邊看,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的景色。


    心中暗自盤算著,如今情況越發撲朔迷離,長魚岄的出現或許是一個突破口。


    鄭鈞決定先作壁上觀,看這條小魚是否能攪起更大的風浪。


    反正左右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誘餌罷了,死了便死了,但是但凡能釣上來一條獵物,那便值了。


    隻能是鄭鈞與鄭淵不愧是父子,從頭到尾都沒有把長魚岄甚至長魚家當一迴事,絲毫不在乎他們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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