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顯山兩條腿太長,在床上尤其的占地方,王佩瓏被逼的隻能躺到角落,眼睛不錯眼珠地盯著他那褲管,心裏不知道是多少遍地想過把它砍下來。


    她恨,看到這麽個神氣活樣,神采奕奕的萬顯山就恨——因為她如今實在是很難看的,‘藝’上已經不能有所發展,就是自己平常最驕傲的‘色’,現在也是大打折扣,她昨天照鏡子,差點就把鏡子砸了,簡直不能相信鏡子裏麵那個憔悴滄桑的女人就是自己。


    她不曉得萬顯山是不是介意,不過每次他來都生龍活虎的,能就著以前那點舊賬跟她辯個沒完,這德行無論如何不能說是介意,王佩瓏看他以前在作風上還挺隨便的,如今倒真是改了口味,她變成這個樣子也沒見他嫌棄——真要嫌棄倒好了,大家一拍兩散,這輩子再也不要見,不見的話她也想不起要恨他。


    萬顯山這個人,得了便宜還賣乖,明知道她在角落蜷成蝦米,竟然還敢大言不慚:“離那麽遠作什麽,過來!”


    王佩瓏本來正閉目養神,這下不得已地又睜開眼睛:“不用,我現在休息的正好,你不用管我。”


    兩條挪開了點,萬顯山不耐煩地拍拍身邊:“過來,不要讓我再說一遍。”


    王佩瓏拿不準他接下來又要拿什麽作為發怒的借口,又不好不過去,於是就挪挪屁股,勉強動了兩寸地方。


    見她就是不肯過來,萬顯山終於沒了耐性:“你個病秧子皮癢了是不是,這間房間裏接不了暖氣,你一個人靠在哪裏是想凍死自己是不是!”說著就一把拽過她:“以前一到冬天就要發凍瘡,那時候還能有蛤蜊油給你抹一抹,現在油沒了,你將就一點,我幫你暖。”


    王佩瓏聽到他說的了,不過看臉色顯然是不敢相信。


    轉性也沒有轉這麽快的,他這明顯就是在做戲。


    難不成壞事做盡了,現在又一心向善了?


    萬顯山不管她怎麽想的,依舊自說自話地用毯子將她蓋好,然後包緊,王佩瓏被錮的難受,就在他懷裏亂動:“你這又是幹什麽?”


    “不幹什麽,看你最近比較聽話,所以關心你。”


    他理所當然地說:“你也可以當做我在跟你示好,畢竟咱們的關係也沒差到見麵就要死人的地步,是不是?”


    王佩瓏承認他講得對,不過很久沒有跟除了鳳年以外的男人靠這麽近了,還是不大習慣:“你也不用這樣,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幾年前就坐下的病根,也不是跟了鳳年才有的.........”完了,一時嘴快,怎麽又講到了鳳年。


    她懷著忐忑的心情看向萬顯山,幸好,他的耳朵聾了,暫時忽略掉她最後那句鳳年,大概率是不會生氣的。


    王佩瓏生怕自己這嘴不受控製,幹脆就閉上眼睛,在萬顯山懷裏休息,感覺兩個人都變成啞巴的話,這時間倒也沒那麽難捱了。


    很累,曬太陽也很累,因為看了半天也看不到什麽,她感覺到萬顯山的手緊了緊,然後聲音響起:“下次給你帶點好東西。”


    萬顯山說的很輕,不過篤定她能聽見:“雪花膏、玻璃絲襪、還有什麽想要的?以前給你做了那麽多衣服也不知道放到哪裏去了,這裏地方太小,你也不打扮。等這一陣風頭平息下去,我帶你迴去,還是你原來住的地方,東西我都沒動過,你想添什麽就盡管添,凡事都有我,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不想跟你迴去,迴去了更沒好日子過。城


    王佩瓏很快地便在心裏作出迴答,不過這樣的話是千萬千萬不能告訴他的。


    於是她想了又想,裝作一直在思考的樣子,才慢慢吞吞地說:“空頭支票先別急著開,你先把外麵的事情處理好吧,處理好了,我們再講以前的事.......”


    “好,那就以後再講。”


    萬顯山這兩天也一直在想,想了很多,也下決心要慢慢改,是以佩瓏說出這樣的話並不稀奇,他難得這麽好說話,今天也就刻薄了一小會,現在就變得非常體貼,非常討人喜歡了。


    王佩瓏不喜歡刻薄的萬顯山,偏偏他們再度相遇後,他不刻薄的時候又是少之又少,她真是沒辦法了,以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萬顯山做什麽都覺得好,現在她不這麽想,要想也是想自己,想她以前真是太蠢了,竟然蠢到自不量力,稀裏糊塗地就跟了這男人,什麽都不要,什麽都不求,她還真是賤啊.......


    萬顯山不喜歡看她睡,一天到晚的就是睡,於是但凡他在的時候,佩瓏就是倒黴的那個,她眼睛剛閉上沒多久就要被叫醒,萬顯山叫醒她也就算了,也不講點有營養的話,態度有時候更惡劣,說著說著又開始罵她像個死人。


    現在他又開始了,就是見不得她好,見不得她舒舒服服地躺下去,萬顯山把她叫醒,自己從褲子口袋掏出一樣東西遞到她手上:“看看,這是什麽。”


    王佩瓏捏在手裏,感覺圓圓的,像是什麽珠子一類的東西,低下頭看了一眼,她差點以為這是她丟了很久的耳墜,是鳳年送她的那套首飾,那對珍珠做的耳環。


    “這是.......”


    她盯著看了半天,確認了這不過是比較像而已,不是她原來那一對,於是原先的話也就順勢咽下去,說道:“這個倒是跟我以前弄丟的那一對很像。”


    萬顯山見她識相,就很滿意:“不是像,是比你原來那對要好,現在物資不像以前那樣發達,我好幾個生意上的朋友已經早早地舉家遷離,你手上這對是我托人帶迴上-海,成色也算是頂級,店裏都比不上。”


    他邊說,王佩瓏就邊點頭:“嗯、是不錯、好看的,謝謝。”


    她現在不打扮,頭發也留長了,但是一點都不卷,整個人都是最樸素、最原始的妝扮,萬顯山知道佩瓏如今真算不上多美,不過快十年的感情放在那裏,不能碩放就放,他想不出別的辦法,就隻好隔三差五地來佩瓏這裏耍無賴,刷點存在感。


    畢竟給一棒槌再賞個甜棗,這是訓人之道。


    王佩瓏把耳墜收好了,並不是很放在心上。


    萬顯山大概是把她這裏當成個歇腳的據點,放著公館裏那麽大的地方不住,動不動就要來她這裏,王佩瓏對別的沒要求,隻在他走的時候提了一句,問她能不能叫那個下人每天給她帶點東西,反正這個地方什麽都沒有,她也得弄點什麽來打發時間啊。


    這個要求還算識相,她想萬顯山應該不會說什麽的。


    在床上躺著養神的時候,她也會盡量看些報紙,多認些字,而且報紙也不是看不進去,計謀是沒有的,不過實事倒是知道的很清楚,不耽誤她了解。


    王佩瓏比較好奇,不知道鳳年為什麽還要把柳先生派迴來,他好容易逃出去了,現在不是應該和李同利在一起嗎?


    她一個人想了半天,都不曉得這是為什麽——總不見得是因為自己,她在鳳年那裏還有這樣的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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