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佩瓏找個一個宣泄情緒的好機會,還要感謝小翠兒的告密,揍蘇佩浮的理由頓時就從好吃懶做升級成偷人錢財,聽上去更加嚴重了一點。


    不管是不是沒事找事,總歸是個理由。


    揍的師兄嗷嗷叫,然而迴頭就是神清氣爽,一口鬱氣也出了,王佩瓏這次又給小翠兒拿了兩件新衣服,不是她穿剩不要了,的的確確就是新做的,她愛錢貪財,好歹基本道德還是有,並不是個摳門的人。


    王佩瓏大步從小院中走出,興致頗高地拉著哥哥聊天,可見是揍過沙包之後,心情特別的好。


    洪雙喜無語,認為她這種行為妥妥的就是欺軟怕硬,而且有那麽好笑嗎,一個大姑娘把個大小夥子揍的嗷嗷亂叫,她不光不覺得丟人,還跑出來跟自己顯擺,揍個人她還美上了?


    王佩瓏大概從來沒有關心過哥哥腦袋裏裝了什麽,就是找不到人說話時他才勉強算是個選擇,何況自己這兩年少說幾百句‘哥哥’喊出去了,他到現在也沒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呀~!


    王佩瓏指揮哥哥替自己搭把手,把她手裏裝滿艾草香包的小籃子接過去,小翠兒說快到端午了,給她做了個香包,她覺得味道很好,做的花樣也很好,就打算迴去仿照這個做個一模一樣的出來,做的好就直接送給叔叔,做的不好就自己留著,再把小翠兒那個送給叔叔。


    嗯......很好,很完美。


    洪雙喜還以為是什麽貴重物品,迷迷瞪瞪地接過那一籃香包,感覺這賣相也就和阿馬路上擺攤的大媽做的差不多,太次沒有,太好也算不上,不知道為什麽她看的跟寶貝一樣。


    他拉開車門,輕車熟路地發動,阿四死了以後,再沒個人能開出他那樣快的速度,洪雙喜對此深覺遺憾,想再培養一個阿四這樣的小子,然而傻大個和會開車這兩個附加條件簡直就是相生相克,死活就是找不到。


    萬顯山倒是很無所謂,誰開都一樣。


    王佩瓏沒有肆意窺探別人心理的愛好,傻大個死就死了,活著的人還是得活著,她對這個哥哥最常說的就是‘吃了嗎?’、‘怎麽還沒吃?’這一類的話,萬顯山有時候要帶林織雲出去會客,她這裏又恰逢學成歸來,公館裏半個能說的上話的活人都沒有,就隻好跟哥哥出去吃飯。


    洪雙喜倒也沒叫她失望,每次都是同一條路線,同一家店。


    跟哥哥吃飯從來就沒有大魚大肉,王佩瓏想他這人的品味那是相當不咋地,三塊錢一碗的牛肉麵唿嚕唿嚕就是一碗,好在王佩瓏從來都不挑剔,哥哥就是那樣一個人,習慣他比挑他的刺要來的合算,不然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車窗下去一半,有風吹了進來,細碎地撲到臉上,不痛不癢。王佩瓏跟洪雙喜開玩笑,說起師兄被修理時的種種慘狀:“太陽太毒,師兄還被罰站樁,不怕站出個黑麵小生,到時候妝都不用上,直接可以演包公去了。”


    洪雙喜見過她那師兄,是個天生的小白臉子,小白臉子變成黑臉包公,的確是挺好笑。


    他不是故意要裝深沉,如果佩瓏的話能叫人發笑,他也是會笑的。


    “你跟你師兄倒是要好。”半晌,他嘴裏就蹦出了這麽一句。


    又不是真的傻,光她們師傅手裏那點小錢怎麽夠三天一頓的煙,那老人家不光要煙,酒也沒少沾,堪稱是酒鬼和煙-鬼的結合體,這比開銷她從沒跟萬顯山額外要過,估計都是從自己的吃穿裏省下來了。


    他的觀察堪稱細致入微,完全經得起推敲,而王佩瓏果然沒有否認,還煞有其事地講起自己當初怎麽淪落進戲班的事情。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年我是怎麽被賣到老倭瓜這裏的。”她說:“有個老婆子來抱我,我不肯,又哭又鬧,還叫救命,老倭瓜不喜歡我大喊大叫,拿手掐我,一掐一弄,我就痛的喊不出來了,整個人趴了三天,腰裏沒勁,是師兄偷偷給我塞了兩個烤地瓜,兩個地瓜吃了三天。”


    洪雙喜點點頭,聽到她後來也這麽慘,心裏算是好受一點了。


    當年他被關進局-子,那裏可是什麽吃的都沒有,毒打倒是吃了好幾頓呢。


    兩個人心照不宣,都認為在‘誰更慘’這個問題上達成了共識,王佩瓏若是知道開車的人就是當年被她用一顆桃糊弄進局-子裏的大哥哥,她可能當場就要棄車逃亡了。


    幸好,她還是老樣子。


    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就目前來看,她還是不知道的好。


    王佩瓏說想去公園看看,洪雙喜就開去公園,路上她忍了半天沒忍住,到底還是問了一句:“叔叔今天還迴來嗎?”


    洪雙喜沒有迴頭:“不迴來。”


    “他說是和商會的人見麵,身邊還跟了誰去嗎?”


    ........敢情前麵一句是放屁,這句話才算是問到重點。


    洪雙喜想了想,才說:“和林織雲。”


    說完他拿眼就去看後視鏡,果然看見王佩瓏那一張臉難看的可以,眉毛都擰起來了。


    紅撲撲粉嫩嫩,像個多汁的蘋果。


    他想她這會不定是有多氣悶,林織雲已經可以改名叫林烏雲了,女人之間不太可能滋生出什麽友誼,這句話用在她那個師妹身上也是一樣的適用。


    洪雙喜察覺後排的人心情不濟,意識到能哄好她的辦法隻有一個:他有必要帶她去吃點好吃的。


    這丫頭嘴巴饞,從小就嘴饞,搶她一口吃的跟搶了她娘一樣,看見好吃的眼睛就要放光,大晚上拿個熏雞吊在鼻子前麵,她那眼光的簡直可以當探照燈使。


    他這麽想著,便借著打方向盤的空檔抽空問了一句:“想吃什麽?”


    王佩瓏被林織雲帶來的烏雲澆了一通,這時就死氣活樣地倒在後座,成熟的不像這個年紀的人。


    照理說人在氣頭上本該飯都吃不下的,可她卻還認真地一想再想,最後沒滋沒味地表示:“胃口不好,想吃蛋糕。”


    洪雙喜暗笑,既然能吃得下蛋糕,那就不是真的生氣,等這小娘們哪天真的一口飯都吃不下的時候,那大概也是氣到昏頭了。


    王佩瓏吃過蛋糕,又開始擔心會不會發胖,糾結的模樣叫洪雙喜都看不下去了,很‘客氣’地提點她:“屁大點人,胸-前連塊肉都沒有,你要真胖起來那倒好了。”


    王佩瓏受了他一頓排揎,也不生氣,隻嘀咕道:“唉,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她有點預感,自己真是和萬顯山講的一樣,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同時就跨入了青春期,在萬公館她加著小心,難得逾矩或出格,偏偏萬顯山的生意已經大到完全不用她這個‘小元寶’來添光增色,她也不能永遠保持八歲的童真來欺騙大人,很可能等身上的元寶光環褪去,她在萬顯山身邊就徹底變成邊緣人了。


    洪雙喜看她一味地裝大人,有心想戳穿那層假麵,今天破天荒地多說了幾句話,當然也是什麽不好聽就說什麽:“知足吧,老板這人原本就沒什麽長性,在你這裏已經算是長的了。”


    王佩瓏吃完蛋糕,心情剛好一點,就又被他打擊了粉碎。


    她看著就前麵坐的哥哥,真很不能脫下小皮鞋朝他臉上來個一下,哼道:“叔叔對我好不好的要你來講,你算老幾........唉唉唉,看前麵的路啊,開車都開不好!”


    洪雙喜收迴眼神,心想她這是沒救了。


    非得吃一次大虧,她才能長個記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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