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牢中,韓睿小日子過得相當悠閑。


    其餘犯人留著口水,看著韓睿一行人圍坐在案幾前,吃著獄卒偷偷送進來的燒雞。


    “韓壯士,你看我那一招力劈華山如何?”


    那頭領嘴裏啃著一隻雞腿,含糊不清的跟韓睿侃牛皮。


    韓睿吐出口中雞骨,一臉嫌棄:“你還好意思說,連一根木棍都砍不斷,還劈華山呢!”


    正在眾人吃著雞肉插諢打科時,牢門被打開,一陣亮光灑入牢房。


    韓睿抬頭望去,就見一位女子被牢頭領著,來到關著韓睿眾人的牢房前,取下頭上鬥篷。


    “身陷囹圄都有女子探望,韓壯士真丈夫哉!”


    不理會眾人的打趣,韓睿臉上滿是戲謔,看向那張算不上陌生的臉。


    女子強忍臉上鄙夷,嫌棄道:“僥幸立得些許武勳,也不知珍惜,果然還是那個窩囊廢!”


    韓睿嘴角帶著譏笑:“你不是釣到金龜婿嫁入豪門了嗎?怎的還來看我這個‘僥幸立功’的窩囊廢?”


    “莫不是後悔了,又想迴來?”


    眾人聽著,這哪兒是佳人來相會啊?


    便都識趣的走到牢房深處,自顧自啃著雞架,耳朵卻是豎起,探聽著二人的話語。


    那女子冷笑一聲:“你?別做夢了,我就是嫁於乞人為婦,也不要跟你這廢物整天挨餓!”


    韓睿淡然一笑,不再言語。


    左右不過是原主的事,韓睿完全無感。


    那女子見韓睿一副無所謂的表情,感覺受到羞辱般,銀牙緊咬。


    想起正事,強忍著惱怒,取出一張布錦扔進牢房內:“夫君說了,隻要你在這上麵畫個押,錢家就撤狀,放你出來!”


    語氣中,仿佛這麽做是救世主對螻蟻的恩賜。


    韓睿隨手拿起錦書,正要查閱,尖酸的嘲諷應約而來:“裝腔作勢,你認字兒嗎你?趕緊摁手印兒!”


    費力的看完手中錦書,韓睿長出一口氣:看來得抽空學一學篆書了。


    抬起頭,韓睿饒有興致地看向女子:“原來那天被我暴揍的,就是你釣到的金龜婿啊?”


    “嗯~‘張家裕流民搶占錢家田畝,一言不合刀劍相向,虐殺家奴數十’。”


    “你眼光不錯啊,那狗東西還算有點腦子。”


    “摁了手印,撤訴是假,窮究其罪才是真吧?”


    臉上謔笑著,韓睿心中卻已是怒了。


    小娘皮跟別人跑就跑了,也不關爺們兒啥事兒,但迴來惡心人,就是你不對了呀!


    碧荷沒想到過去對自己唯唯諾諾的韓睿,居然變成這麽一副模樣,眉宇間充滿不可思議。


    “喲~出息了,都敢跟老娘頂嘴了?”


    “少廢話!你簽是不簽?”


    旋即滿臉倨傲道:“你可想好了,你惹的可是人命官司!”


    “要是我錢家不撤狀,你是要被砍頭的!”


    “別以為得了些許功勳,就無人能治了!”


    “在錢家眼裏,你就是個嘍囉,哈口氣都能弄死你!”


    韓睿心中實在是懷疑,原主到底看上這個女人的哪一點。


    胸大無腦?


    也沒那麽大啊···


    搖搖頭,譏笑道:“既然錢家有如此本事,又何故遣你一個婦道人家至此,無所不用其極讓我認罪?”


    “哼哼···如今擔驚受怕的,應該是你家那個巨嬰吧?”


    韓睿眼帶戲謔看著碧荷:“迴去告訴他,小爺陪他玩兒到底!”


    “這事兒,沒完!!!”


    說著,用手中認罪書擦幹嘴角的油膩,將之扔迴碧荷身上。


    女子杏目圓睜,滿臉羞怒,宣泄般扔下幾句惡語,見韓睿毫不在意,隻得憤而離去。


    軍士頭領悄悄靠上來,手肘聳聳韓睿:“韓壯士,那女子是何人?”


    韓睿滿臉輕鬆:“跳梁小醜罷了···”


    那軍士正欲再八卦幾句,牢門再一次被打開。


    見到來人,韓睿倒是無甚反應。


    就是苦了牢內眾軍士,慌亂間不知該藏手中雞肉,還是擦幹嘴邊油漬。


    欒布龍行虎步而來,一拳砸在柵欄上,驚得眾人像小學生一樣排好隊列,又默默低下了頭···


    “爾等幹的好事!”


    一聲怒喝,眾人腦袋埋的更低了。


    欒布胸膛劇烈起伏,眼睛紅的就像發怒的公牛,鼻息粗喘,掃視著牢房內。


    就見視野中,韓睿正跨腿坐在案幾邊,優哉遊哉啃食雞腿,格外刺眼。


    “你小子還有心情吃喝!”


    “可知你惹了好大的麻煩?”


    韓睿嬉皮笑臉轉過身,手中拿著半隻燒雞,遞向欒布:“老家夥也來啦?來一起吃點兒?”


    欒布吹胡子瞪眼:“老子派親衛是給你械鬥殺人用的?”


    韓睿臉色慢慢沉下來,語氣中盡是疏離:“連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你殺人你還有理了?”


    韓睿拍案而起,怒目圓睜:“那你就不問問我為何殺人?!”


    “就不問問你手下將士,為何會跟我一起去殺人?!”


    被韓睿亂嗆一通,欒布怒意更盛:“你可知你殺的是何人?”


    “你可知因你之故,老夫就要擔上‘持功自傲、囂揚跋扈’之惡名?”


    “你可知!就因為你!”


    “老子苦心操演的這隊親衛,就都要被斬去頭顱!以發覆麵而葬,死後都無言麵見先祖?!!!”


    韓睿聽著,臉色徹底轉冷:“我隻知道我殺的,是該殺的人!”


    “老匹夫,我原本當你是忠直之人,卻不曾想···”


    “你和那幫貪官惡紳,簡直就是一丘之貉!”


    牢房中,數十軍士低頭跪在地上,柵欄兩側,一老一少二人皆怒火滔天,爭論不休。


    欒布終歸是年紀大了,沒過一會兒就脫了力,盤腿坐在地上休息,眼睛卻依舊怒視著韓睿。


    韓睿也不願低頭,鼻孔朝天朝著欒布大罵不止。


    軍士統領再也忍不下去,找了個插嘴的空擋,跪行上前,對欒布深一叩首。


    “將軍知遇之恩,吾等銘記於心,不敢或忘。”


    “將軍平日教訓我等言:為漢卒,當持三尺劍,以報國之大恩,以護生民安樂為己任。”


    “屬下雖粗鄙,卻也不敢膩將軍之教,陷將軍於大不義,非吾等所願啊···”


    欒布聽著,怒氣稍艾,瞪著親衛統領:“說!到底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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