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饒假裝沒看見布貴人的一臉為難,撂下一句自己做主之後,就去內室看白清診治了!


    她這個人道德底線高,大多數情況下,她也願意做做好人好事,但更多的是為了積累功德。


    實際上,她本人是非常不願意多管閑事的!


    她可以為了避免麻煩,出手保下三公主的性命,但想要她再去幫著來點兒售後服務,就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也不可能!


    三公主有父有母,實在輪不到她這個沒比她大幾歲的庶母去插手!


    當然,她也不想管!


    布貴人是個聰明人,安饒都這樣說了,她自然不會再懇求下去。


    待目送安饒進了內室之後,吐出一口濁氣,再看著還在不斷哀求的嬤嬤,幾番掙紮之後,最終下定了決心,“如芬,將她看起來,等天亮了稟明貴妃娘娘,請貴妃娘娘做主此事!”


    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這嬤嬤是茉雅奇的乳母,這些年看她和茉雅奇不受寵,平日裏伺候就不盡心,她人微言輕,也拿她沒辦法。


    這次拿住了這個狗奴才這麽大的把柄,她絕對不能再讓這老貨留在女兒身邊!


    人的膽子都是越來越大的,或許她並不是故意害女兒發燒,若是不處罰,明天這無意就可能變成有意。


    想起自己女兒燒的渾身滾燙的模樣,布貴人都恨不得撕了她,冷冷道,“將她看好了,可千萬不要出什麽差錯。”


    她冷冷的盯了女兒身邊的另外幾個宮女,以後再慢慢跟她們算賬。


    那邊如芬立刻領命而去。


    幾個健壯的太監將還在求饒的嬤嬤都拖了下去。


    屋裏也變得安靜下來!


    布貴人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她不能倒下,不然茉雅奇怎麽辦?


    她將一切處理好之後,也進入內室看望女兒。


    這會兒,白清已經施針結束,現在都開始給三公主推拿了。


    安饒在旁邊看了會兒,白清的手法力度都不錯,看來真是下了苦功夫學的。


    她也沒打算拿出現代醫學知識,使用什麽物理降溫啥的,一來有她的靈力在,三公主不會有事,二來她也不想費心思跟其他人解釋自己怎麽懂這些的。


    索性就看著白清忙活了。


    不止她在看,布貴人也在旁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生怕錯過了什麽一樣。


    好在床上的三公主明顯情況好轉,她也鬆了一口氣。


    三公主不顫抖了……


    三公主不說胡話了……


    三公主開始出汗了……


    三公主……


    ……


    然後太醫來了!


    安饒看著緊趕慢趕過來的太醫,突然覺得這廝有些多餘!


    主角都是最後出場的,太醫雖然不是主角,但作為宮中的重要角色,他出場的也實在有點晚!


    來的這位太醫姓蔣,大概也知道自己來的太晚,生怕被遷怒,一進門就行了大禮,“奴才見過淑嬪娘娘,見過布貴人,奴才來遲,還請娘娘和貴人恕罪。”


    安饒:你來的確實很遲!


    她擺擺手示意人起來,“蔣太醫不必多禮,快去瞧瞧三公主吧!”


    蔣太醫連忙起身朝著三公主那邊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給三公主推拿的白清,眸子中閃過一絲訝。


    太醫的專業素養都不錯,謹言慎行都是刻在骨子裏的,雖有些好奇,卻還是什麽都沒問。


    白清看到太醫打算診脈,覺得應該沒自己什麽事了,幹脆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站到安饒身後。


    她剛剛是趕鴨子上架,這會兒看到正主來了,也實在是鬆了一口氣。


    宮中規矩森嚴,縱使三公主還是一個小孩子,蔣太醫還是拿了一方帕子墊在手腕上,才開始診脈。


    安饒就納悶了,這樣看得準嗎?


    相比於安饒的淡定,布貴人這個親娘就顯得有些焦急了。


    但她又擔心自己冒然插嘴,影響太醫診脈,嘴巴張張合合,到底沒有說出話來。


    那邊蔣太醫切完脈,很坦誠的說,“三公主已經無大礙了,這位姑娘診治的極為到位,三公主很快就會退燒,奴才給三公主開個藥方,煎好服用就可以了。”


    布貴人一臉感激,不僅有對著太醫的,也有對著白清的,“有勞蔣太醫了,還請您多多費心了!


    她扭過頭看了如芬一眼。


    如芬很上道的奉上了一個厚厚的荷包,安饒瞅著裏頭絕對不是一筆小錢。


    太醫這個身份看著體麵,但俸祿卻著實不高,日常嬪妃的打賞絕對是他們開源的一條分支。


    這也是宮中慣例,蔣太醫也沒有推辭,謝過布貴人賞賜之後就去開藥方,抓藥去了。


    安饒自覺自己今天已經做到位了,聽到三公主沒有大礙,也不想再呆下去,對著布貴人說,“既然三公主已經無大礙了,本宮就先迴了,有事再來叫本宮。”


    布貴人對著安饒一臉真誠,“今日多謝娘娘施以援手,日後就是要臣妾的命去報答,臣妾也別無二話。”


    安饒輕笑一聲,“好了,這種話以後就不必說了,你好好照顧三公主,這幾天就不用過來請安了!”


    “是!”布貴人蹲身行禮,“臣妾恭送娘娘!”


    安饒走了,她身邊的宮人也不會再待下去,白露白清也跟著迴去。


    布貴人這邊送走安饒之後,又去照顧三公主,等看著三公主服藥之後,安排自己身邊的宮人看著,才一臉疲憊的迴到自己房間。


    她的貼身宮女如芬端過來一盞茶,“主子忙活了一夜,還是歇歇吧!”


    布貴人接過來,“我隻盼著茉雅奇能早日好起來!”


    如芬安慰她,“太醫都說公主已經無大礙了,主子您放寬心就是。”


    她小聲道:“您是公主的額娘,公主還小,需要您的照顧,您可要好好保重身體才是啊!”


    布貴人抿了一口熱茶,感覺自己身子都暖和起來了,她吩咐道:“你待會兒準備些禮物,給淑嬪娘娘身邊的白露和白清送去,還有劉海那邊也好生打點一番。”


    “主子的意思是……”如芬問道,“劉公公那裏好說,白露和白清兩位姐姐卻是淑嬪娘娘的心腹,咱們去送禮,娘娘知道了會不會多想,以為主子要收買她身邊的人?”


    布貴人笑了,“我又不傻,當著娘娘的麵去送就是了,她們二人忙活了一夜,我再怎麽說也應該表示一番才行!”


    她淡淡道:“還有,去拿年節那會兒皇上賞的雲錦過來,我親自給淑嬪娘娘做些活計。”


    如芬一聽這話急了,“主子平日照顧三公主本就勞累,這些奴才來做就是了。”


    布貴人歎氣,“我今日為了能請來太醫,幾乎都要闖到淑嬪娘娘寢殿裏了,娘娘不但沒跟我計較,還讓她的宮女替三公主診治,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為娘娘做些針線活算什麽,我都怕拿不出手。”


    聽了這話,如芬也不再勸了,問道:“淑嬪娘娘會因為主子所做的事生氣嗎?”


    布貴人搖頭,“我瞧著娘娘並沒有生氣,不然也不會讓白清給茉雅奇診治。”


    說罷,她看向自己女兒的房間,歎氣道,“就算娘娘真的生氣,為了茉雅奇,我也顧不得了。”


    如芬也跟著歎氣,三公主是主子的命根子,為了她,別說的得罪淑嬪娘娘了,哪怕是閻王殿,主子也是願意闖的!


    布貴人這邊談論著安饒,而安饒這邊迴去之後也在談論布貴人。


    迴去之後,白露和白清就勸著安饒再睡一會兒,“娘娘跟著折騰了這麽久,還是再睡會兒吧!”


    安饒點頭,對著兩人說道,“我也就是動動嘴,你們兩個才是最辛苦的,今兒就不用過來上值了,都好好睡一覺。”


    白露一邊幫著安饒脫衣一邊說,“奴才哪兒有那麽嬌貴,娘娘您要好好歇歇才是啊!”


    白清也說著此事,“奴才看著,布貴人分明是故意吵醒娘娘,逼得娘娘不得不去幫著請太醫。”


    白露哼了一聲,“那還用說,自己的女兒不好好照顧就算了,還非要連累娘娘跟著受累,她自己行事不當,卻表現的一片慈母之心,娘娘反倒不能怪罪她的無禮之處。”


    提起這件事她就惱火,“還好三公主轉危為安了,不然娘娘一定跟著吃掛落不可。”


    安饒笑笑,“你這話說的,好像布貴人心裏願意三公主發燒似的。”


    白露手上的動作不停,嘴裏也說著,“娘娘,經此一事,三公主身邊服侍的宮人肯定要換一批的,到時候佟貴妃肯定再安排人來服侍,咱們要不要……”


    安饒打了一個哈欠,懶洋洋道,“這跟咱們沒關係,不用插手。”


    白清擔憂道:“萬一有人借此機會安插個眼線過來呢?”


    “眼線?”安饒無所謂的笑笑,“你們別忘了,我進宮之前這承乾宮可是沒人住的,宮人們都是新分過來的,真要安插眼線那也早就安插過來了,還用這麽迂迴的派人去三公主身邊?”


    “再說了!”安饒往後殿瞅了一眼,“布貴人能在這宮裏安安穩穩的把先天不足的三公主養到這麽大,身邊人若有異心,她不會察覺不到。”


    一個下棋下的這麽好的人,難道會一點兒城府沒有嗎?


    她才不信!


    白清在一邊撇嘴,“三公主身邊的人伺候不得力也不是第一天了,奴才也沒見布貴人早點兒處置了。”


    “宮裏的奴才大多出自包衣世家,一個家族在宮裏當差的人可能就有上百個,拔出蘿卜帶出泥,處置了這個,就可能得罪那個,幾代人積累的人脈又豈是布貴人能比得了的。”白露插嘴道,“那些人不過是有些偷懶,布貴人身無依仗,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像現在這樣出事了,她不就下定決心上稟了?”


    “她以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是因為處置那些人得到的利益比不上失去的。”安饒讚許了看了白露一眼,“這次三公主差點兒出事,布貴人哪怕再不想招惹是非,她也要下決心了。”


    白清倒是好奇道,“奴才瞧著,布貴人明裏暗裏是想著求您幫著出頭的。”


    白露嗤笑一句,“她是想向娘娘投誠!希望日後能得娘娘庇護!”


    安饒笑了,布貴人當然希望能有人幫著她出頭,話裏話外都說日後一定好好報答。


    關鍵是,安饒一不想爭後位,而不想爭皇寵,那要她的投誠做什麽?


    兩人才認識幾天,她看起來很愛出風頭嗎?


    布貴人一看她沒這個意思,不就不再提了!


    這宮裏啊,還是聰明人居多!


    安饒不想再糾結這個話題,問起了另外一件事,“對了,你們這兩天發現承乾宮有人不對勁兒嗎?”


    二人齊齊搖頭,“沒有,奴才盯得緊緊的,宮裏的人看起來都挺安分,甚至沒有人跟外人見過麵。”


    安饒點點頭,“繼續盯著吧!有什麽不對勁兒及時來報。”


    她是真的困了,最後囑咐了一句,“若是布貴人沒過來求助,那她那邊的事就不用管了,她自己的女兒還是要自己上心的,咱們不用多管閑事!”


    “是!”


    “你倆也趕緊去睡覺!”她真的好困啊!


    白露白清將簾帳放下,退出殿外。


    ……


    安饒看人看事還是挺準的。


    她不過是睡了一覺的功夫,那邊布貴人就身兼多職,既完成了照顧女兒的kpi,又達成了求貴妃做主的願望,順道還給安饒這邊送了謝禮,連白露白清和劉海都有份兒。


    安饒看著送到她眼前的禮物,布貴人怕是出了不少血!


    白清給她梳妝時給她說著三公主發燒的後續:“天亮之後,布貴人就著人去稟報了貴妃娘娘昨夜之事,貴妃下令將三公主的乳母退迴內務府好好學規矩,另外幾個宮女各罰了三個月俸祿,貴妃娘娘還送來不少藥材給三公主調養身子。”


    安饒毫不意外,其他的不說,佟貴妃麵子功夫還是做的很到家的。


    她換上一身繡著卷草紋的淺藍色旗裝,白清給她梳起一個簡單的架子頭,除了兩朵宮花之外也沒有其他裝飾,整個人顯得素雅簡單。


    安饒閉著眼睛任由白清梳妝,隻簡單叮囑道:“既然貴妃做出了處置,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你和白露記得約束著咱們宮裏的人一些,不許她們多加議論。”


    白清點頭,“娘娘放心,奴才明白的。”


    安饒又想起一件事,吩咐道,“記得去知會一聲,以後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不用過來稟告我,第一時間就去請太醫。”


    “是!”


    安饒又問了三公主幾句,得知她已經沒事了,安饒就不再關心這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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