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言語和神態上,他就更偏向顧泠,好似一種偏愛。


    和原劇情很像,又不完全一樣。原劇情裏的顧渝難上檯麵是真實的,需要花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達到別人如今就擁有的從容氣度,對於齊塬來說親生孩子就像是人生的汙點,看一眼就能挑出不少刺來,培養的重心依舊落在顧泠身上。


    熱騰騰的菜上來,為了歡迎顧泠迴來似的,放得最近的是一碟麻辣龍蝦,海鮮用這樣的做法在很多人看來簡直是暴殄天物,顧泠就很喜歡這一口,果不其然第一筷子就落在紅油淋過的鮮嫩肥美的龍蝦肉上。


    齊塬就坐在他對麵,與他訴說這幾日心中的一些不順,顧沁月是沒有時間聽他的這些話的,也不好去對外人說,麵前的孩子不是親生的也養了這麽多年,齊塬覺得還是能與對方說道的。


    「顧渝完全就是一種野路子,也不知道你母親怎麽想的,也沒有製止,我讓他去和小唐見麵,四五天過去了一點進度也沒有……」


    也沒怎麽在乎麵前孩子的感受,他口中的小唐還是這個孩子本來訂好的未婚夫。


    可能婚姻在他們這種人眼中看來就不是什麽需要感情來衡量的關係。


    「……我也不知道他會鬧什麽出來了,先準備準備入學,就和你一個班,你們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齊塬在盡可能擺脫一些標籤,想從孩子身上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可卻忘了自己被放在了社會所認為的女人的位置,也一點點的被禁錮在這個位置上了。


    不是性別的問題,是環境。


    辛辣的味道在口腔裏橫衝直撞,亂糟糟的思緒因此變成了辛辣的背景音,發現齊塬一直看著自己,顧泠咽下口中的飯菜用絲巾擦擦嘴:「好的。」


    齊塬滿意地笑了。


    「對了父親,」顧泠冷不丁再次開口,直勾勾盯著齊塬,「我聽說齊家最近和唐家有一個項目正在合作。」


    齊塬鬆弛的脊背一點點直起來,這一刻環境纏繞在他身上的紗落潮一般褪去,眼神都變得精明起來:「我確實批了。」


    他在這些事裏麵的地位是不一樣的。


    「我想要以齊家後輩的身份跟進,望父親準許。」


    顧泠盡量將自己的聲線顯得沉靜自然,餐桌之下放在腿上的雙手隨著話音逐漸收緊,大拇指的指甲摳著食指的指節,留下深深淺淺月牙形的印記,年輕人清澈的目光,就那麽落入了一潭深沉的湖水裏,都沒看到太多的波瀾。


    傭人們在齊塬開口的時候就很自覺的退出去,站得很遠,以免聽到什麽不該聽的東西,餐廳裏隻有父子二人,水晶燈的光灑在他們的臉上,好似鍍上了一層金色的麵具。


    「嗒、嗒、嗒……」


    齊塬放在桌上的右手有規律的逐一輕敲桌麵,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每一聲都像敲在顧泠的心髒上,讓他的心跳不斷加快,唿吸愈發沉重。


    不得不說他的這句話是即為冒險的。


    「作為齊家的後輩」,可是顧泠姓顧是個不爭的事實,他甚至都不是齊塬的血脈,齊塬手握住的齊家的資源,不用腦袋想都是要留給自己親生孩子一份的,顧泠的身份忽然就變的尷尬。


    不知道書房裏的人會在什麽時候出來,今晚發生的事大概率不可能逃過顧沁月的耳目,所以最好能現在,在這張常常的宛若祭壇的餐桌上,將想要的東西拿在手裏,無論獻祭什麽他都會虔誠匍匐。


    時間被無限拉長,久到汗濕透了背後的一小塊衣裳,齊塬終於大發慈悲一樣開口:「你母親好像也沒有完全不允許你參與顧氏的事務。」


    像在婉拒。


    既然隻有一個孩子還要作為繼承人培養,顧泠很早就知道了家族部分運營的模式,顧沁月也會下放一些業務作為對顧泠的歷練。


    顧泠也曾經出入於顧沁月的書房,像孩子上交功課給母親檢查一樣給出自己的策劃方案之類的東西。


    可惜他有點小,小到太優秀會有一種謀權篡位的感覺。


    顧沁月還那麽年輕。


    顧泠把腦子裏盤旋已久的話說了出去:「我想從別的地方幫忙分擔,以免出來一些不好的新聞,顯得我們家裏不和睦。」


    這種話對著顧沁月說估計一點用都沒有,她從不畏懼他人的評價,不然也坐不上這個位置。


    齊塬不一樣,他入贅顧家,幫顧沁月照顧家裏的大後方,在各色的人情交往中應酬,是極為在乎別人的看法的。


    特別是能坐到現在的位置,是很小的時候,母親病逝,作為弱小可憐的私生子,懷著滿腔的怨憤也能脆生生地喚主母一聲母親,他懂不同的身份能帶給自己的好處。


    一方麵明白早逝母親的痛苦,另一方麵也憎惡自己私生子的身份。


    「家裏能有什麽不和睦的,你是個很好的孩子,我一直都知道,」果不其然,齊塬的態度肉眼可見的溫和起來,「就你哥哥有點軸,錯過那麽多年,我也不是很能明白他在想什麽,可能也剛好是叛逆期到了。」


    「所以分開工作我想能讓您和母親都輕鬆一些,也能讓哥哥盡快適應金川的生活,習慣家裏的生活,」顧泠的語氣隨之輕快起來,又變成了多年來關係親密的父子,而後他頓了頓,「哥哥也不太喜歡我,少看見我是好事。」


    齊塬擺擺手,似乎聽到顧渝的時期就頭疼:「別影響了自己的心情,他不喜歡你又怎麽樣,我們做父子這麽多年就他一句不喜歡就要斷了緣分不成,小孩子不懂事,在這種小事上斤斤計較,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同意把你戶口遷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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