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貴了」幼姝拋下一句話,轉身離去。老闆愣在原地,張了張口沒出聲,這也太幹脆了,自己準備了一肚子討價還價的話還沒來得及發揮呢。


    這老闆也是後悔,他辛辛苦苦來迴一趟倒貨,不過賣個幾千兩。拋去給下人的薪酬、馬兒的糧草,護送的鏢客、道上給土匪的孝敬錢,也沒剩多少。


    這些東西不到五斤重,他收個五六十兩銀子也還是穩賺。


    正當老闆懊悔之時,幼姝突然折返迴來,仰頭看著正張著嘴的老闆說:「好馬不吃迴頭草,但看在你這麽後悔的份上,五十兩,幹不幹?」


    其實幼姝心裏虛得很,她剛要轉身走,就後悔了。這月前往西北的商隊就這一家,她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法子。但二百兩實在太貴,現在隻能硬著頭皮和老闆講價。


    老闆一愣,隨之哈哈大笑:「成交!」


    等商隊開始啟程,又緊趕慢趕到了後,已經是四月份了。


    軒昌的處境雖然沒有幼姝想的這麽慘,但是也好不到哪去。胤禛一行人在後方,隻負責押送去往前線的物資和調動馬匹,也要提防敵人來抄包。


    起先倒還好,也能吃飽。但到了西北之後,一個多月過去,仍然找不到噶爾丹的蹤跡,噶爾丹似乎消失在這片土地上。戰線拉長,前線吃緊,他們隻能省吃儉用供應遣返。


    軒昌進來軍隊後,從最底層做起,不僅白日要清點物資,餵養馬匹,晚上還要負責巡邏。


    而且,此番前來的大多都隸屬正紅旗下,他一個鑲黃旗的在裏麵格格不入,旁人本就以為他是靠關係進來,頗有不屑,誰不知道有了這次資歷後能少奮鬥至少五年?


    後來打聽,知道他阿瑪隻是區區國子監六品小官,也就輕視起來,平日多有欺辱。軒昌本想努力打好關係,一看這些八旗子弟個個鼻孔朝天、高人一等的樣子,也不便不再費事。


    驛站的人送來信時,軒昌正餓著肚子在餵養馬匹。現如今,為了支援前線,由四阿哥帶頭,減為一日兩餐。每人每天一張梆硬的烙餅和一碗米湯,說是米湯,但其中也沒有幾粒米。


    軒昌拿到家書,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他此時才知道什麽叫做「家書抵萬金」。信上說,物資會隨著商隊晚十日後到離這三十裏開外的村落,屆時軒昌去取即可。


    軒昌每日算著日子,好不容易到了那天。他好言好語、低聲下氣地向長官使請半天的假,沒想到長官使蠻橫的說:「你小子還想請假?走了那馬誰來餵?」說罷輕蔑的看了軒昌一眼,就踏步離去。


    軒昌憋著一口氣,好半天才緩過來。他沒法子,可又不想辜負了妹妹和家人的一番心意。就等著深夜他們熟睡後,連夜趕過去,再趁天亮之前偷偷迴來。


    是夜,天已黑。營地外士兵歪歪扭扭的倒在地上熟睡,唿嚕聲此起彼伏。軒昌輕手輕腳的往外走,沒想到剛剛偷偷上馬,就聽見一聲響亮的喊聲:


    「有奸細!快追!有人要逃!」正是那個長官使。這位長官使雖說為人無禮勢力,但於軍務卻十分認真負責。


    為了安全,他每隔幾天,深夜都要爬起來巡邏一圈。這次他剛巡邏繞迴來,就看見一個人影正偷偷摸摸的上馬,他見機立刻大聲喊了起來。


    這一聲響,如天上放下一道響雷,眾人紛紛驚醒,拿著火把和兵器把軒昌層層圍了起來。


    軒昌早在長官使發現後就沒想逃,他無奈的翻身下馬,老老實實的被綁著送去了胤禛所在帳篷。


    胤禛正身著中衣在點燈看前線來報的摺子,他見軒昌被壓了進來,是怎麽也想不通。


    富察一家的家底早就被他查的幹幹淨淨,他家祖祖輩輩都沒出過京城,不可能和噶爾丹那邊通姦,那是為何呢?


    軒昌一五一十的說了實情,然後把妹妹寄來的信件的交了上去。


    胤禛看見那厚厚一摞的紙,好奇的打開,入目是俊秀靈氣的字跡和毫無營養的廢話。比如寫家裏的迎春花開了,作了一首詩被夫子表揚了,祿哥兒又考了學堂倒數第一等等,還有不下十遍翻來覆去的「大哥我們全家都好想你呀」。


    胤禛雖對這些廢話嗤之以鼻,但心裏還是酸了一下。哪怕是福晉,也隻是例行公事的寫些府裏的近況,至多最後加一句:盼爺早日凱旋歸來。


    幼姝還表示,郵費花了自己整整五十兩白銀,親兄妹要明算帳,這筆錢軒昌迴來是要換上的。


    胤禛差點笑出來,真是個不吃虧的小丫頭。信看罷後,他正了正神色,看向被綁著的軒昌,一本正經的嚴肅道:「天亮之前。」


    軒昌愣了愣,突然意識到四阿哥放自己去了,喜不自勝的跪安後立刻翻身上馬,趕去了商隊的駐點。


    天亮之前,他背著滿滿一包裹的心意趕迴了軍營。軒昌剛迫不及待的想打開,突然想到,這到底是從京城來的,以防萬一,自己被背上黑鍋。應該先上交檢查以下。


    他通傳一聲後,抱著包袱進了四阿哥的營帳。四阿哥正披著外衣看軍書,見軒昌愛如珍寶的抱著一包裹進來,點點頭,示意他把包裹放下就退下。


    軒昌小心翼翼的放下後,傻乎乎的站著等四阿哥檢查包裹。他等了半天,發現四阿哥正投入的看書,絲毫沒有要檢查的跡象。


    軒昌正迫不及待的拆開看呢,見四阿哥老神在在的樣子,壯了個膽小聲開口道:「四阿哥,您不檢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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