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璐便和永瑆一起練字學畫。


    舒妃一邊看著刻苦的永瑆覺得欣慰,一邊看著愛玩的永璿又覺得頭疼。


    她這也是第一迴帶孩子,時常去找純貴妃或者魏今顏,詢問她們的育兒技巧。


    愉妃忙著教導永琪,皇貴妃則使勁教著永璟,背地裏一個比一個還要卷。


    幹隆十九年波瀾不驚地度過,轉眼就來到了幹隆二十年。


    正月剛過,到了二月立春時,景仁宮的純貴妃便病倒了,還是因為那長久以往的咳疾。這迴病情來勢洶洶,很是嚴重。


    弘曆從太醫院輪流派太醫過去,讓他們務必醫好純貴妃。


    然而到了三月,蘇蘊容的病情一點都沒有好轉,景仁宮夜裏常常傳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魏今顏前往景仁宮去看望純貴妃,蘇蘊容整個人已經消瘦了一大圈。


    她躺在床上,腦後被枕頭墊高了一些,緊緊用繡著梨花的手帕捂住嘴,不住地咳嗽著。


    魏今顏行了個平禮,連忙上前和彩雁一同把蘇蘊容攙扶著坐起來,然後不斷地順著她的背部。


    好一會兒蘇蘊容才止住了咳,她虛弱地抬起眼睛,聲音嘶啞地厲害:「令貴妃妹妹來看本宮了。」


    魏今顏點點頭,急忙說道:「姐姐嗓子疼,不必多說了。」


    彩雁又把蘇蘊容身後弄了個被子,讓她能夠靠著坐起來。


    蘇蘊容露在外麵的手腕細得嚇人,手背上青筋異常分明。


    純貴妃原先是個略微豐腴又不失嬌美的人,身上帶著一股純真的嬌俏感。但此刻病魔帶走了她的生機,她像是被吸幹水分的樹根一樣憔悴。


    與從前的樣子真是兩模兩樣。


    魏今顏看得不免有些心疼,她繼續給蘇蘊容輕輕拍著背,扭頭問靈雁:「純貴妃怎麽瘦得如此厲害?」


    靈雁也為自家娘娘憂心:「迴令貴妃,娘娘咳疾犯得厲害,什麽都吃不下。有時能吃下東西時,但嗓子又疼得厲害,隻能喝些粥之類的。」


    魏今顏嘆了口氣:「聽聞太醫這幾日又研究出了新方子,可有效果?」


    靈雁紅著眼眶搖了搖頭:「一點都沒見效。」


    「皇上駕到!」景仁宮外隱隱傳來李玉的通報聲。


    魏今顏扭頭看過去,是弘曆過來了,她起身:「臣妾見過皇上。」


    弘曆下了朝換上便服就匆匆趕了過來,他抬手說道:「不必多禮。」


    蘇蘊容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看過去,她掙紮著要起身:「臣妾……咳咳咳……」


    「免禮。你好生呆著。」弘曆立馬說道。


    魏今顏見他過來,便讓開了床側的位置,彩雁給她搬過來一個凳子。


    弘曆在床沿落座,瞧著蘇蘊容如今的情形,很是嘆息。


    「皇上來看望臣妾了。」蘇蘊容喝了些水,好不容易緩了過來,勉強朝弘曆笑了笑,「臣妾即使未照鏡子,也知道現在這副模樣很是不好看。」


    「別想那麽多。朕覺得你還是從前潛邸時的那個樣子。」弘曆緩緩說道。


    這話果然讓蘇蘊容心情好了很多。


    她綻放出個真正的笑容,但很快又收了起來。


    她盯著弘曆的眼睛,莊重地說道:「臣妾有一事想要求皇上,還望皇上能答應臣妾。」


    「你說。」弘曆示意她開口。


    「太醫雖未對臣妾說實話,但臣妾對自己的身體了解得很,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蘇蘊容說這樣長的句子有些費力,她忍著喉嚨的疼繼續說道,「臣妾有幸能從民女成為後宮裏的貴妃,已是三生有幸。享了這麽多年的福,臣妾很是知足。」


    「但臣妾還有一點不甘心,就是沒能看見永瑢成親和書璃出嫁。臣妾知道無法撐到那時候親眼目睹,隻求皇上能為永瑢找個知書達理的福晉,書璃能嫁個愛她嗬護她的丈夫。」


    「那麽臣妾便此生無憾,到時候在天之靈也能感到欣慰。」蘇蘊容患咳疾如此之久,對於那麽一天心中早已有預料,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


    魏今顏聽著純貴妃的肺腑之言,心中感慨,果然做母親的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孩子。純貴妃重病也要為兒女求個好姻緣。


    弘曆自然也有所觸動:「朕答應你。」


    他拉起蘇蘊容纖細的手,「不過不許說這些胡話,太醫院那麽多太醫,朕一定會讓他們醫好你。」


    「臣妾謝皇上。」蘇蘊容想要多道謝幾句,但此時喉嚨一片腥甜,她急忙用帕子捂住嘴又咳了起來。


    那張精緻潔白的梨花小帕很快被鮮血染成了紅色。


    「快傳太醫。」見狀弘曆沉聲吩咐道。


    太醫就在偏殿,很快過來給純貴妃施針,終於將純貴妃的狀況穩定下來。


    蘇蘊容氣力耗盡,陷入了昏睡中。


    魏今顏和弘曆輕聲走出內室,來到了外殿。


    弘曆背著手,這才嚴肅問道:「純貴妃能否撐下來?」


    太醫神色非常為難,他搖搖頭說道:「迴皇上,純貴妃娘娘脈象微弱,身體已被虛空,脾肺大虧,恐怕很難。」


    「朕知道了,」弘曆頷首,並沒為難太醫,「你退下吧。」


    「微臣告退。」太醫行禮後退了出去。


    「沒想到朕身邊的人竟都在一個個離朕遠去。」弘曆的臉上浮現出惆悵與傷感,「孝賢皇後去了,慧賢皇貴妃去了,淑嘉皇貴妃也去了。就連純貴妃也即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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