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隻覺胸口憋悶,這是生生的從她身上剜肉啊,可他就剩下這麽一個兒子,梁多弼若是沒了,便甚麽希望都沒了。


    「好!」太夫人終於下定決心,滿臉皺紋哆嗦著:「好好!老身……老身答應,將紫川山莊送與太宰。」


    劉非一笑,對梁錯挑了挑眉,梁錯道:「今日小懲大誡,即是如此,便到這裏罷。」


    梁多弼被打了四杖,已然爬不起來,是被僕役架著迴去的,太夫人在後麵一路噓寒問暖,儼然將梁飭忘在了腦後。梁飭黑著臉,沒有多言,也跟著離開了。


    梁錯無奈的道:「都病了,還想著紫川山開礦的事情?」


    劉非挑唇一笑,道:「臣在宋國公府落水,總要討迴點好處迴去,不是麽?」


    *


    梁錯安排了轀輬車,將劉非接迴宮中,就在路寢殿歇養。


    梁錯還有政務需要處理,是一刻也閑不住,安頓好劉非便離開了路寢,去處理公務。


    劉非一個人在殿中呆著,先是小睡了一會子,睡飽之後便起了身,披了一件衣裳,來到案幾前坐下來,將一個錦盒打開。


    哢嚓——


    錦盒敞開,裏麵靜靜的躺著一隻破碎的白玉麵具。


    是素衣之人匆忙離開之時,遺落下來的麵具。


    劉非將麵具拿出來,反覆看了看破碎的地方,合該是撞的,裂口很不規則。


    他又打開一隻小盒子,小盒子裏盛著滿滿的金粉,劉非用毛筆蘸了金粉,開始一點點的修復麵具。


    劉非問過了宮中的將作,這樣的白玉麵具想要復原如初,是完全不可能的,隻能用金粉補救,補出來的麵具便是金鑲玉的款式,雖沒有以前的古樸大方,但看起來貴氣十足,同樣美觀。


    於是劉非管將作要了一些金粉,還有修補的工具,此時閑來無事,便開始自顧自的修補起來。


    潤白的麵具,被金粉修補在一起,隻是麵具是從中間斜斜裂開的縫隙,若隻是用金粉斜著修補,未免看起來有些愣頭愣腦。


    劉非轉著毛筆,自言自語的道:「畫點甚麽花紋,看起來才自然呢?」


    「是了,」劉非眼眸一亮,道:「畫個大王八罷!」


    啪!


    有人一把扣住劉非的手腕,幽幽的道:「你敢。」


    劉非抬頭一看,是那個素衣之人。


    一身白衣,臉上同樣戴著麵具,隻不過這麵具一看就是臨時打造的,合該是用銅製,看起來並不怎麽講究,有些子樸素。


    劉非挑眉,並不意外素衣之人的出現,道:「那你畫些甚麽?一隻小豬如何?」


    素衣之人的臉麵藏在麵具之下,因此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劉非可以肯定,他的眼皮絕對在狂跳。


    劉非又道:「畫一個田螺如何?旁人是田螺姑娘,你是田螺公子?」


    素衣之人淡淡的道:「甚麽也不必畫,便如此就好。」


    劉非點點頭,將修復好的麵具遞過去,素衣之人剛要去接,劉非突然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靜靜凝視著他,道:「幹脆在非的麵前更換麵具,讓非也看看你到底生個甚麽模樣。」


    素衣之人道:「你想看我的臉?」


    「自然。」劉非一本正經的道:「你都輕薄過非了,還不讓非看你的長相?」


    素衣之人一頓,道:「你是無賴麽,我哪裏輕薄過你?那是救你,若不是我,你早就去水裏餵王八了。」


    劉非道:「退一萬步講,你難道不是趁機輕薄於非麽?」


    素衣之人:「……」


    第095章 寵幸


    劉非終於鬆開手, 將白玉麵具交給了素衣之人,道:「銅的不適合你,還是白玉的適合你。」


    素衣之人接過麵具, 低頭看了看,用纖細的手指摩挲著麵具上金色的裂縫, 若有所思……


    劉非道:「你快走罷,一會子梁錯該迴來了。」


    素衣之人看向劉非,道:「怎麽,你關心我麽?」


    劉非迴以微笑, 道:「非這個人,以德報德, 以怨報怨,看得出來你三番兩次的助我,必不是我的敵人, 你若是過於羞赧,不願意拋頭露麵, 非可以等。」


    素衣之人搖搖頭,道:「無賴。」


    說完, 拿起白玉麵具, 快速的消失在路寢殿之中。


    劉非看著那盒金粉,似乎想起了甚麽,道:「金粉很貴的, 和該讓他出修補錢。」


    太夫人將紫川山莊送給劉非,開礦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劉非擔心太夫人那邊還會有甚麽其他麽蛾子, 因此打算親自走一趟,讓開礦的事情步入正軌。


    劉非準備親自去紫川山, 同行的自然有這次開礦的主持喬烏衣,茲丕黑父因著懂得醫術,且醫術精湛,簡直是居家旅行常備人才,因此劉非也一併子帶上了茲丕黑父。


    除此之外,劉怖負保護劉非的安全,此次出京,又是去山裏,不知會發生甚麽,因此劉怖一定要跟隨。


    大王子淄如平日裏與劉怖頑的最好,當然,也是淄如自己認為的,劉非與劉怖都要離開丹陽城,淄如覺得無聊,便準備跟著他們一同遊山玩水,領略大梁風光。


    梁錯聽說要跟去那麽多尾巴,心中吃味兒的厲害,無論是喬烏衣,還是茲丕黑父,或者淄如,一個個都對劉非心懷叵測、居心不良,讓梁錯如何安心?


    這裏頭最不讓人費心的,恐怕隻有劉怖了,可劉怖是軍師的義子,他跟在劉非身邊,不就是軍師的眼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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