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沾染了世俗所有的欲望,實際上卻通透地沒有一點欲望。


    他安排地這樣周全。


    說完之後依舊給自己斟著酒。


    隻是。


    蔣契頓了頓,還是問了關鍵問題:「那桑未眠呢?」


    身邊一言不發倒著酒的人此刻還是手抖了。


    透明的液體撒了一地。


    ——


    桑未眠呢?


    桑未眠怎麽辦?


    這是他最近一直想不通的癥結。


    他不知道拿她這個可恨的人怎麽辦。


    說到她的時候,他心裏總是氣血翻湧又坐立難安。


    蔣契繼續在那兒直擊靈魂:「顧南譯,你明明還對人家賊心不死。」


    顧南譯收拾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換上那幅吊兒郎當的樣子:「女人多的是。」


    「屁!」蔣契都聽不下去了,「你真是死鴨子嘴硬。」


    他再一把搶過顧南譯眼前的杯子,「桑未眠要和晏自遙訂婚了顧南譯。」


    蔣契瞪大眼睛用最足夠「天都要塌下來」的語氣跟顧南譯匯報了這個消息,眼睛一眨都不眨地看著顧南譯,生怕錯過他來臉上的任何表情。


    他大約等了二三十秒,身邊的人眼眸依舊落在自己麵前的那杯酒裏,沒什麽表情。


    完了,完了,徹底完了。


    蔣契肩一鬆,這下是徹底完了。


    他也隻得捧起自己麵前的那杯酒,半帶苦笑地故作輕鬆說了一句:「女人嘛,多的是。」


    ——


    顧南譯睡在床上。


    腦海中一直不斷地重複著那個畫麵。


    他跑進了春季的決賽,邀請桑未眠一起看。


    她原先被燙毀的頭髮已經完全長出來了。


    也開始對自己笑,對自己撒嬌,偶爾深夜裏,她也會抱著他的腰。把她柔軟的頭埋在他的胸口,緩緩喊他一聲三哥。


    他從她那點難以說出口的繾綣裏發現她對自己的不舍。


    即便他們開始的時候,她那樣篤定又認真地說,他們就是玩一場。


    露水情緣,鏡花水月的,不問未來的玩一場。


    玩一場的意思是這一段感情是有一個死亡的期限的。


    帶著一個死亡期限的溫存像是一顆定時炸彈。


    偏偏這個期限還掌握在她的手裏。


    就在那場春節賽開賽之前,她那樣篤定的,依舊帶著那種堅持和陌生地和他說,他們到這裏就結束了。


    「不要彼此糾纏了。」


    說的他好像從來都是纏著她一樣。


    「我用你送我的石頭拿了獎,我要出國進修了顧南譯。」


    他沒說出國就不和她談戀愛啊,大不了他去國外陪她生活一段時間也是可以的。


    「我們就是玩玩。好聚好散。」


    「你保重。」


    可她還是要分手,好像都不需要他同意一樣。


    ……


    她說完後那樣倔強又決絕地消失在他的世界裏了。


    他偶爾點開她的頭像,發現隻有一條簡單的橫線。


    春季賽沒有她的見證,他依舊拿了第一。


    所有人歡唿慶祝的時候,他是麻木的。


    他有時候會想,桑未眠,是不是就是那隻怎麽也養不親的野貓。


    他試圖把她帶迴家去,但她偶爾伸出來的爪子還會把他抓傷。


    算了吧,讓她去吧。


    他們兩個,就像她說的那樣,有緣無分。


    三年來,他試圖把她忘了,抗拒一切有關兩個人迴憶的地方,不過問任何一點和她有關的事項。


    可她過了三年,還是莫名其妙地出現了。


    還成了他妹?


    他自嘲這種命運捉弄人的無趣情節了很久。


    也保持著自己的距離,維持著自己的理智。


    這次他才不要再當那個被耍著玩的人了。


    可他還是在這種清醒中再度沒控製好自己。


    一點一點地,還是貪戀她的味道,喜歡看她的表情,也覺得她不炸毛的時候還是那隻脾氣好好的小貓咪。


    她還是勾著他了。


    但她是怎麽說的,她早忘了,他們要和諧相處,往後也隻有繼兄妹這一道關係,從前是玩玩的,現在連玩玩都不是了,她還要和別人訂婚去。


    訂婚就訂婚吧。


    別整得他拿不起放不下的樣。


    全世界最薄涼的人就是桑未眠了。


    他應該向她學習。


    誰來了不得誇她一句利益為上,大局為重.


    他想了一通,氣得從床上下來,去了二十四小時健身房,把自己鍛鍊個精疲力盡。


    淩晨天都快亮了。


    他瞪著雙眼睛看著天花板,翻個身又想到桑未眠。


    那天大雨,他給她傘。


    直起身來的一瞬間,她說玩玩。


    他有點兇,在床上問她怎麽玩。


    她是帶著微微的哭腔叫他三哥的。


    他有點心疼。


    還有點自責。


    ——


    桑家和晏家商量婚期的時候,本打算再過兩個月訂婚的,但晏家好像蠻著急,從前諸多說法,一會兒要對八字,一會兒又家裏頭事情比較多忙不過來,現在倒好,八字也不去合了,整個家裏裏外外的都以晏自遙結婚的事情為重了,好像要急著把這事定下來。


    最後訂婚宴席定了一周後。


    至於婚期的,兩家長輩「開明」表示,可以讓他們商量著來,半年內能結掉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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