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雲怎麽不領養一個？」
「有啊。」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說，「那個穿粉紅色裙子的女孩，就是巧雲姐的養女。」
那女孩有十一二歲大，大眼睛白皮膚，很漂亮。
「小姑娘，你叫什麽？」淩霜走過去和她聊天。
「我叫清清。」女孩說。
清清，沈玉清。
看來，潘巧雲根本就沒從失去女兒的痛苦中走出來。
孤兒院的阿姨說：「清清小時候得了腎衰竭，被家人丟棄，要不是巧雲姐帶她換腎治病，這孩子早死了。」
「清清是什麽時候來孤兒院的？」
「五年前。」就是沈玉清出事那年。
淩霜和趙小光去調取了相關資料，清清的腎源來自已故的沈玉清。
當年沈玉清墜樓後，並沒有當即死亡，她被救護車送到了南城第一醫院。
潘巧雲知道女兒救不迴來後，忍痛簽下器官捐贈協議。
沈玉清的眼角膜讓一個三歲女孩重見光明，而她的腎髒，救了七歲的清清。
趙小光感嘆：「潘巧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讓人佩服。」
「可能是不想女兒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吧。」
哪怕隻是一個器官，思念她的家人，也會感覺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聽你這樣說，我明天也去簽個遺體捐贈協議，萬一哪天因公殉職，還能造福一下社會。」
「喂，趙小光，」淩霜嚴肅打斷道，「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呸呸呸，我肯定壽終正寢，到時候拿上退休工資開一家棋牌室。」趙小光說完，話頭一轉問，「對了，徐老師今天怎麽沒來啊？」
「他……他生病了。」淩霜說。
「什麽病啊？」
「感冒。」淩霜看著風擋玻璃上流淌的雨珠，淺淺應聲。
她想起今天早晨，那個叫宋渠的醫生，同她說過的話——
徐司前會有兩種人格，是因為幾年前他受過非人虐待。
昨晚徐司前說，「他們打我，你也打我。」不知怎麽的，她想到那個被丈夫毆打致瘋的李敏。
人類的精神承受能力有限，壓迫到極致便會崩塌。
徐司前這樣的人，閾值應該比普通人高。她不敢細想他到底遭受過怎樣的虐待。
臨近傍晚，雨還沒停。
淩霜把趙小光送迴警局，原地調轉車頭。
「老大，你去哪兒啊？」
「我去看下徐司前，一會兒迴。」她還有很多疑問。
趙小光去吃晚飯，遠遠碰到秦蕭。
「淩霜沒跟你一起迴來？」秦蕭問。
「她……」趙小光覺得，不說實話，對不起秦蕭；說實話，又對不起淩霜。
「她怎麽了？」秦蕭追問。
趙小光撓頭道：「那個……姓徐的生病了，她去探病。」
秦蕭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
趙小光有點想扇自己。
＊
天黑之前，淩霜將車停到徐司前樓下。
她不確定他現在處於什麽狀態，上樓前在車裏給他打了通電話——
「淩警官。」
「你……迴來了？」
「嗯。」
「我能上來嗎？」淩霜問。
淩霜今天冒雨在外麵跑了一整天，褲腳、鞋襪都是濕的。
徐司前遞給她一雙幹淨拖鞋，淩霜拿紙巾把腳底擦幹淨才穿著他的鞋子進來。
「晚飯吃了嗎？」徐司前問。
「沒還。」
「那一起吃點。」他說。
「不用，我……」
徐司前皺眉道：「你們單位禁止你們吃晚飯？」
「沒有。」她想說迴隊裏再吃。
徐司前步入廚房，點火一通操作。
他做的是小米海參，和淩霜一人一碗。
兩人靜默著吃完東西。
淩霜放下筷子，不知該如何開起話頭，「你……」
徐司前先她一步開口道：「昨晚，那是另外一個我。」
他比她想的要坦誠許多。
雨水沖刷在玻璃上，屋子裏極其安靜。
他眼神晦澀，沉默良久才繼續說：「我的身體裏住著兩個靈魂，兩個都不完整。」
淩霜咽了咽嗓子，不知該說什麽好。
徐司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我這樣……是不是像怪物？」
「不像。」淩霜站起來篤定道，「你隻是生病了，每個人都有生病的時候……」
徐司前看著她，眼神有些錯愕。
良久，他說：「下次暴雨天，你離我遠一點。」
「他暴雨天會出來是嗎？」淩霜敏銳捕捉到他話裏的深層意思。
她記得，有一次在警局下暴雨，她見到了他，還有她和他在這裏打架那天，也下著暴雨。
那些，全部都是他的第二人格。
「偶爾。」徐司前深看她一眼，淡淡道。
「我會常常看天氣預報的，下次……」女孩的話卡住了。
徐司前看向她。
淩霜握著拳頭，斬釘截鐵道：「下次，我會提醒你吃藥！」
「嗯。」他笑了，手插進西褲口袋，表情有些散漫。
淩霜耳根忽然有點熱，輕咳一聲問：「你額頭的傷怎麽樣了？」
「不礙事。」徐司前說完，指著自己的鎖骨，問她，「你脖子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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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孤兒院的工作人員說，「那個穿粉紅色裙子的女孩，就是巧雲姐的養女。」
那女孩有十一二歲大，大眼睛白皮膚，很漂亮。
「小姑娘，你叫什麽？」淩霜走過去和她聊天。
「我叫清清。」女孩說。
清清，沈玉清。
看來，潘巧雲根本就沒從失去女兒的痛苦中走出來。
孤兒院的阿姨說：「清清小時候得了腎衰竭，被家人丟棄，要不是巧雲姐帶她換腎治病，這孩子早死了。」
「清清是什麽時候來孤兒院的？」
「五年前。」就是沈玉清出事那年。
淩霜和趙小光去調取了相關資料，清清的腎源來自已故的沈玉清。
當年沈玉清墜樓後，並沒有當即死亡，她被救護車送到了南城第一醫院。
潘巧雲知道女兒救不迴來後，忍痛簽下器官捐贈協議。
沈玉清的眼角膜讓一個三歲女孩重見光明，而她的腎髒，救了七歲的清清。
趙小光感嘆：「潘巧雲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還真讓人佩服。」
「可能是不想女兒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吧。」
哪怕隻是一個器官，思念她的家人，也會感覺她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聽你這樣說，我明天也去簽個遺體捐贈協議，萬一哪天因公殉職，還能造福一下社會。」
「喂，趙小光，」淩霜嚴肅打斷道，「你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呸呸呸，我肯定壽終正寢，到時候拿上退休工資開一家棋牌室。」趙小光說完，話頭一轉問，「對了，徐老師今天怎麽沒來啊？」
「他……他生病了。」淩霜說。
「什麽病啊？」
「感冒。」淩霜看著風擋玻璃上流淌的雨珠，淺淺應聲。
她想起今天早晨，那個叫宋渠的醫生，同她說過的話——
徐司前會有兩種人格，是因為幾年前他受過非人虐待。
昨晚徐司前說，「他們打我，你也打我。」不知怎麽的，她想到那個被丈夫毆打致瘋的李敏。
人類的精神承受能力有限，壓迫到極致便會崩塌。
徐司前這樣的人，閾值應該比普通人高。她不敢細想他到底遭受過怎樣的虐待。
臨近傍晚，雨還沒停。
淩霜把趙小光送迴警局，原地調轉車頭。
「老大，你去哪兒啊？」
「我去看下徐司前，一會兒迴。」她還有很多疑問。
趙小光去吃晚飯，遠遠碰到秦蕭。
「淩霜沒跟你一起迴來？」秦蕭問。
「她……」趙小光覺得，不說實話，對不起秦蕭；說實話，又對不起淩霜。
「她怎麽了？」秦蕭追問。
趙小光撓頭道：「那個……姓徐的生病了，她去探病。」
秦蕭的臉色果然陰沉下來。
趙小光有點想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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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之前，淩霜將車停到徐司前樓下。
她不確定他現在處於什麽狀態，上樓前在車裏給他打了通電話——
「淩警官。」
「你……迴來了？」
「嗯。」
「我能上來嗎？」淩霜問。
淩霜今天冒雨在外麵跑了一整天，褲腳、鞋襪都是濕的。
徐司前遞給她一雙幹淨拖鞋，淩霜拿紙巾把腳底擦幹淨才穿著他的鞋子進來。
「晚飯吃了嗎？」徐司前問。
「沒還。」
「那一起吃點。」他說。
「不用，我……」
徐司前皺眉道：「你們單位禁止你們吃晚飯？」
「沒有。」她想說迴隊裏再吃。
徐司前步入廚房，點火一通操作。
他做的是小米海參，和淩霜一人一碗。
兩人靜默著吃完東西。
淩霜放下筷子，不知該如何開起話頭，「你……」
徐司前先她一步開口道：「昨晚，那是另外一個我。」
他比她想的要坦誠許多。
雨水沖刷在玻璃上，屋子裏極其安靜。
他眼神晦澀，沉默良久才繼續說：「我的身體裏住著兩個靈魂，兩個都不完整。」
淩霜咽了咽嗓子，不知該說什麽好。
徐司前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我這樣……是不是像怪物？」
「不像。」淩霜站起來篤定道，「你隻是生病了，每個人都有生病的時候……」
徐司前看著她，眼神有些錯愕。
良久，他說：「下次暴雨天，你離我遠一點。」
「他暴雨天會出來是嗎？」淩霜敏銳捕捉到他話裏的深層意思。
她記得，有一次在警局下暴雨，她見到了他，還有她和他在這裏打架那天，也下著暴雨。
那些，全部都是他的第二人格。
「偶爾。」徐司前深看她一眼，淡淡道。
「我會常常看天氣預報的，下次……」女孩的話卡住了。
徐司前看向她。
淩霜握著拳頭，斬釘截鐵道：「下次，我會提醒你吃藥！」
「嗯。」他笑了，手插進西褲口袋，表情有些散漫。
淩霜耳根忽然有點熱，輕咳一聲問：「你額頭的傷怎麽樣了？」
「不礙事。」徐司前說完，指著自己的鎖骨，問她，「你脖子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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