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剛剛雲梁寫下了方子交給藥童,等著那邊磨好的藥就可以包紮上了。


    「有幾成握把?」


    視線落下墨影身上,雲梁苦笑一聲,「三成。」


    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安渝看著雲梁的眼睛,緩緩開口,「我有個法子,要你配合,不知道可不可行。」


    雲梁立馬抬頭,「您說!」


    他心中隱隱覺得有希望。


    如今快一年了,他幾乎忘了當初能讓太子殿下的腿疾痊癒的功法就是安渝畫出來了!


    讓藥童好好照顧墨影,安渝把雲梁拉迴了營帳,拿出紙筆在圖上畫了出來。


    「肺腑在此處,萬幸長槍是直著插進來並沒有傷及心髒,」安渝在圖上畫出了人體的髒器圖,這還是他當時學素描被老師要求背下來的,沒想到能用在這個地方。


    「你應該比我了解髒器的位置和結構。」


    雲梁看著安渝認真的點頭,「嗯。」


    「最簡單的理論就是,像你方才那般,割開長□□中的皮肉。把腐肉剃掉,將綻開的皮肉一層一層的縫合,用針線。」


    「縫合?」


    雲梁想像不到皮肉怎能縫合,那豈不是像布料一般……


    他臉上的驚愕安渝想像得到,相當於中西醫的碰撞,奈何這已經是他能描述的最簡單的方式的,總比什麽也不做的好。


    即便現在沒有手術室的環境,也沒有專業的技術,但把腐肉清理掉在進行縫合,怎麽也比讓傷口自愈來的好。


    「太子妃,我……」


    雲樑上次最無助的時候是六年前第一次來西北戰場,他那年沒能留下老將軍,這次他不想再放棄他的兄弟,他心裏比誰都清楚,三成是多少。


    安渝低著頭,給雲梁足夠的時間,這件事隻有他能去做,「針線我這裏有上好的細線,針需要燒過之後掰彎更適合縫合。」


    營帳外來來往往的聲音絡繹不絕,安渝不知道什麽陸時宴走了進來,伸手搭在安渝的肩膀上,坐在他身旁。


    沒說一句話,但安渝知道他相信他。


    雲梁的手緊緊攥在一起,哪怕隻多一成,也是好的。


    整個營帳內寂靜無聲。


    「還請太子妃細說。」


    安渝麵上帶上笑意,鬆了口氣看了陸時宴一眼,連忙伸手在紙上畫出了更多的細節,他不是醫學生也不了解那麽多的專業知識。


    但再怎麽他也在比在古代的他們知道的多,「要有盡量幹淨的環境,最好是消毒的剪刀,手術刀和針線,要讓他們用熱水多燙幾遍。」


    陸時宴看著安渝,莫名覺得心安,墨影跟了他五年,如今也還不到及冠,他比誰都希望他們能平安迴京。


    「多謝。」


    安渝聲音頓住,看著手下畫出越來越多的圖,他揚唇笑了一聲,繼續與雲梁說。


    他們這邊在說,那邊陸時宴就安排人去準備,針線最早被準備好,攤成一排擺在桌子上,安渝挑了兩個弧度最接近的遞給雲梁,「你先用豬肉試試。」


    雲梁鬆了口氣,「好。」


    設備有限,安渝挑出了最細的線還是在簇城媚娘給準備的金絲線,說讓他補衣服用。這種線燒不斷也扯不斷,是現在他們手中最好的選擇。


    「如何?」


    短短一寸長的豬肉,雲梁縫了良久,額頭上的汗不停的冒出來,終於扯出了最後一針,安渝驚喜道,「雲軍醫,天選醫生啊!」


    整個豬肉幾乎看不出來裂開的痕跡。


    正好在他們練習的這段期間已經準備好了一間相對幹淨的營帳,雲梁長嘆一口氣,剛剛整個人僵硬的如同石碑,他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第一次為自己有這般的天賦感到慶幸。


    「墨影那邊不能多等,走!」


    那邊的房間和設備準備妥當,兩人換了一身利落的衣服,安渝學著電視上的方法把兩個人的頭都用紗布包裹住,兩人去了那邊,周圍一圈士兵把守絕不能讓一個人進來。


    「開始吧。」


    陸時宴視線從那亮著燭光的營帳處挪開,看著遠處仍在廝殺的戰場,眼底的冷意盡顯。


    「召集各方將領,來孤帳中。」


    「是!」


    燭火放了許多,不僅要照明也要保持營帳內的溫度,雲梁額頭上的汗不停的滑落,安渝腦中的神經一刻也不敢鬆懈,他們成功的前提是墨影不會出現血流不止的情況。


    一層層皮肉被割開,雲梁眼神死死鎖住那傷口,安渝遞給他一把燙過的刀,幹脆地兩下切掉了已經發紫壞掉的腐肉,營帳內滿是血腥味。


    總算是把壞掉腐肉處理幹淨了,雲梁提前用了止血散現在也不會出現大出血的情況。


    兩人都長唿一口氣,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


    雲梁轉頭,看向安渝的眼神中帶著笑意和謝意。


    安渝搖搖頭,「等他醒了一切都好說。」


    「好。」


    從安渝手中接過針線,兩人最後決定隻縫合最外層的皮肉,畢竟這邊的針線不是能消融得掉的,把外麵縫合住已經杜絕了絕大部分的細菌。


    銀針穿透皮肉沒有一點聲響,整個營帳內不時會有一聲燭火炸開的聲音,兩人的唿吸聲幾乎聽不見,明明是還在下雪的天氣安渝卻覺得整個人都被冷汗大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安渝幫雲梁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那塊紗布已經被打濕貼在額頭上帶著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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