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隨挑眉。


    沈寧起身,雙手撐在桌上,身子微微前傾:「我喜歡男人。」


    趙隨目光一變。


    沈寧拽著紅酒瓶瘦長的瓶口,又長又白的手指在瓶口處來迴摩挲。


    趙隨眸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濃,弄得風都吹不開,恨不得立刻拉著人去開個房間,把這人從裏到外好好享受個遍。


    如果說剛入大學時的沈寧是一顆酸澀的青梅,那麽如今的沈寧便是一個熟了的桃子,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誘人的桃香……


    遽然!


    沈寧拽著紅酒瓶重重砸在地上,葡萄酒飛濺,大部分濺在了趙隨的白色襯衫上,猩紅!


    周圍的人立刻沒了聲音,一雙雙眼睛全看過來。


    沈寧伸出手,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笑了:「幸好。」


    「你特麽的……!」趙隨大罵。


    「叫什麽叫,老子讓你說話了?」沈寧冷笑,一腳踢在趙隨膝蓋上。


    趁著他彎腰唿痛時,一片碎玻璃片抵在他的喉間,「你在這紅酒裏下了什麽噁心骯髒的東西,我全看到了。想鬧大,想報警,我沒意見。正好,你也去警局和警察說說這紅酒裏的東西是什麽,從哪兒買的,上家是誰。你交代的越清楚,說不定還能戴罪立功呢。」


    趙隨麵色變了又變,一會兒紅一會兒青:「你胡說八道!」


    「我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報警不就知道了?」沈寧毫不畏懼,迎上趙隨惡毒冷厲的眼神:「第一,我是喜歡男人,從不隱瞞,也從不否認。但你這樣的,我不喜歡,誰讓我喜歡幹淨。趙隨,你太髒了。」


    「你?!」趙隨怒氣上湧,額角青筋暴起。


    「別動。」沈寧嗤笑。


    從始至終,他都是笑著的,整個人很放鬆,慵懶,隨意。


    仿佛拿著玻璃片威脅人的不是他。


    陸西景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


    這下,額角青筋暴起的人換成了他。


    他大步走過去,率先奪下了玻璃片:「這雙手值八位數,這麽不珍惜?」


    玻璃片放在桌上,陸西景招唿了服務生:「麻煩收拾一下。」


    服務員鬆了口氣,來了三個人幾分鍾收拾完現場,細小的玻璃碎片都被清掃幹淨,地上也沒了葡萄色的酒漬,隻剩下拖把拖過後的濕意。


    陸西景轉身,盯著沈寧,麵色很冷,眼神更冷。


    沈寧抬頭看他,迎著他的視線不後退。


    周遭的視線已經收了迴去,看好戲的人沒剩下幾個。


    陸西景是真生氣了。


    這點,沈寧意識到了。


    過了會兒,他微垂了眸,緩緩伸出右手,遞到陸西景麵前,薄唇輕啟:「痛。」


    陸西景眸色突變,立刻端著他的手:「哪裏痛?我們去醫院。」


    說著,他拿起沈寧的衣服和手機。


    「等等……」沈寧拽住他的手,抬下巴示意趙隨還在原地。


    陸西景這才發現趙隨,「這是誰?」


    趙隨臉色一陣鐵青,咬牙:「我們見過!」


    陸西景偏頭詢問沈寧,沈寧早笑開了,沒幫著解答。


    他失笑:「抱歉,見的人多了,並不是每個人都值得被人記住。你哪位?」


    趙隨:「……趙隨!」


    這特麽總能被記住了。


    說句難聽的,當年要不是他組了局,這男人能睡到沈寧麽?


    可偏偏……咱陸神不是個尋常人。


    聽著眼前人自報家門,他隻想了兩秒:「我們應該沒見過。」


    趙隨:「……」


    繼沈寧之後,他再一次被人無視了個徹底。


    沈寧愉悅的笑出聲。


    他笑歪了,靠在陸西景肩頭,「好心」提醒:「ktv,大學。」


    陸西景終於想起來了。


    眼前這小屁孩當年還想要沈寧給他的房卡來著。


    「他又欺負你了?」


    陸西景眸色暗含著深壓,無形的壓力全落在趙隨身上。


    沈寧笑了一聲:「是啊,我手都痛了呢。」


    趙隨:「……你那是自己傷的,關我屁事?老子被你舉著玻璃片威脅的時候,你氣勢呢?」


    陸西景用眼神詢問。


    沈寧蹭了蹭他肩頭:「男朋友,他欺負我,我自己欺負迴去了。」


    「可你是我男朋友,難道不應該幫著我欺負他嗎?」


    陸西景哭笑不得,攬著沈寧的肩膀轉身往外走:「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年長,不跟小屁孩計較。走吧,先去醫院。」


    沈寧:「不去,我沒事。」


    陸西景壓沉了聲音:「必須去。」


    不容置喙。


    沈寧:「我就不去!我真的沒事。」


    兩人的聲音越飄越遠,留在原地的趙隨仿佛受了奇恥大辱,連幹了三杯烈酒,醉暈在酒吧……


    *


    「你怎麽迴來了?」身上裹著陸西景的風衣,沈寧費力的把腦袋從衣服裏鑽出來,「不是迴老家了嗎?」


    陸西景垂眸,舉起手機:「給我拍你在酒吧的照片,再給我定位,不就是想讓我來陪你?」


    沈寧矢口否認:「陸神,我沒那麽黏人的,你誤會我了。」


    陸西景步步逼近:「是麽?」


    「咱們來算算帳。」


    沈寧眨了眨眼睛,很無辜。


    陸西景道:「第一次見麵,你對著我一個隻聽說過名字知道是誰從來沒見過麵,也不知道我私生活亂不亂的男人遞了房卡,這算什麽?到底是有人不怕死想玩一夜情,還是有人蓄謀已久,隻等著我這隻獵物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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