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知道一直到電梯到達,門開,這段時間裏,商盡也沒有說一個字。


    司機早在車庫等著,商盡也打開車門先將穆雁生半推半抱送進車裏,這才上車和他一同坐在後座。


    司機發動車子就要走,穆雁生道:「我媽還在……」


    「她發了信息讓我們先走,晚點再來看你。」


    「……」


    車子駛出醫院,正是晚高峰,車子堵在路上,半天挪不動一米,喇叭聲此起彼伏。


    司機目不斜視專心開車。


    穆雁生緊貼著車門,用一個拘謹的姿勢玩著自己的手指。


    「就這麽討厭我。」


    商盡也一開口,車廂裏甚至都能聽到迴音。


    穆雁生反應一秒,才知道他這是在和自己說話。……


    這都說的什麽。穆雁生偷偷去瞄前座的司機。


    司機咳了聲,一道擋板默默升起,隔絕了前後空間。


    「我就是想離婚……」半晌,穆雁生訥訥道。


    「給我個理由。」


    「這不算理由嗎?」


    「不算。」商盡也道,「我要一個能讓我信服的原因。」


    穆雁生咬咬牙,道:「我不喜歡你。」


    「不算。」


    「我討厭你!」


    「不算。」這都不算?!


    「我不想和你上床!我生不了孩子!」


    「不算。」


    「……你個混蛋。」


    穆雁生瞥見商盡也左手無名指,上麵的結婚戒指他居然還好好的戴著。


    穆雁生小小地吐出一口氣,道:「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瓜葛。」


    商盡也漠然道:「我們已經結婚,不想有牽扯也有牽扯了。」


    穆雁生嘀咕著:「所以我說離婚啊……」


    「為什麽?」


    商盡也扭過頭,與他四目相對:「為什麽想離開我?」


    穆雁生被他這眼神看得一怵,嘴裏又幹又苦。


    「已經來到我身邊的人,沒那麽容易離開。」阿雁。


    我亦心悅於你。


    穆雁生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緊攥,揪得褲子亂糟糟一團。


    「你不喜歡我。」穆雁生怔怔地盯著他說。


    商盡也眼神絲毫沒有躲閃:「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不喜歡你。」


    掌心出了汗,熱氣燒上了眼眶,潮到蒙起水霧。騙子。


    明明就是個騙子。


    為什麽要想起這一切。


    是他上輩子的懲罰還沒受夠嗎?他究竟做錯了什麽,那些該他的不該他的罪孽不是都還清了嗎……


    憑什麽,憑什麽……


    穆雁生猛地扭過頭,不再去看身邊的商盡也。他會不會………會不會也和自己一樣,想起……-


    到了別墅,司機打開門,二人下了車,一前一後經過花園往屋裏走。


    穆雁生停在芬芳馥鬱的花道中。


    腳步聲停了,走在前麵的商盡也停了腳步,迴頭看他。


    天黑蒙蒙的,別墅裏的燈光遠遠投過來,照在二人身上。


    穆雁生的表情隱沒其中,看不真切。


    他望著麵前幾步遠的人,突然鼻子發酸,委屈湧上心頭,他道:「如果你要殺我呢。」


    商盡也一愣:「什麽?」


    「如果我說,你想殺我呢。」而且你也確實這麽做了。


    商盡也臉上是真真切切的疑惑與不解:「你在說什麽?」


    「你知道木棉花嗎?」


    雖然不明白穆雁生此時的語言邏輯為什麽會如此混亂,他還是迴答了:「知道。」


    「你見過嗎?」


    「……」


    「我見過。」穆雁生本來隻是想隨便說兩句,可是不知為何,一說出口話就停不下來了,他紅著眼睛,語無倫次,「那麽漂亮的花,我一輩子隻見過一次。」


    「你說要和我結婚,我是那麽高興……可你,你都幹了什麽……」


    「我不喜歡被灌著吃藥,我也不喜歡被關在籠子裏誰都見不著……」穆雁生一步步後退,像隻翅膀受傷而受驚的鳥,飛不起來,隻想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洞躲起來,「你憑什麽這麽對我?你,你……」


    他沒有看路,快要摔進身後滿是荊棘的花叢裏,商盡也趕緊上前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拉到平地,隨後不顧穆雁生的抗拒,一把將人抱了起來。


    穆雁生不想被他碰,又掙紮不開,死死一口咬在他頸窩處,咬的很用力,滲出了血。


    商盡也僅僅隻是皺了皺眉,隨後任他咬著,把人抱進了別墅。


    將他放到臥室床上的時候,穆雁生的囈語鑽入他耳中:


    「騙子,你這個騙子……」


    「你要殺就殺,騙我幹什麽。」


    穆雁生說了一大堆話,他每個字都能聽懂,可就是不明白這些連起來是什麽意思。


    商盡也隻能抓住最重要,似乎也是穆雁生最在乎的一句,迴答道:


    「我沒騙你。」


    「雁生,我沒有騙你。」


    穆雁生哭著哭著睡著了,連方婭來看他都沒發覺。


    方婭看了眼床上眼睛腫起,睡得正沉的兒子,嘆了口氣給他蓋好被子,出了房門。


    商盡也坐在沙發上,目光直直地凝視著空中的某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盡也。」


    方婭問:「他怎麽哭了?今天出院時不是還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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