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蕭靠在軟軟的床頭上,身體有些飄。他用兩根手指掐著自己的眉心,用語重心長的語氣說:「女孩子,不要做讓自己會後悔的事兒,要對自己的人生負責,要是遇到個渣男夠你哭的。」


    「可你不是渣男啊?我不後悔。」程一冉的表情很認真。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渣男又不會寫在臉上,這麽大的孩子,一點防備心都沒有。」


    程一冉扭頭,「反正我說你不是,你就不是。」


    「因為我沒睡你,是嗎?」這句話讓程一冉石化在當場,這麽露骨的話她人生中第一次聽到,沒有想像中的不堪入耳。


    緊接著,發生了更讓她始料未及的事,章蕭坐起身,湊近她,用他右手的食指,輕輕的從程一冉撐在床上的左臂上滑過,從上向下,很慢,很輕,從肩頭緩緩的滑到食指尖兒,像是畫了一條很長很長的線,程一冉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少女的手臂格外的細嫩,燥熱的夜裏,她的皮膚像水一樣微涼,卻降不下來男人指尖的溫度。


    「這麽緊張啊……剛才不還說不後悔嗎?」章蕭沙啞的聲音鑽進程一冉的耳朵,他的手指盤旋在她左手的手背上,好像在畫圈,又好像在寫字。「對大人來說,喜歡和上床是兩件沒關係的事,要不要我渣給你看看,讓給你長長見識。」


    程一冉好像被點了穴,理智告訴她要抽迴那條被控製的胳膊,但身體不聽話,她的所有神經好像都被調配到那片敏感的皮膚,感受著從未有過的戰慄。


    章蕭眼睛始終盯著程一冉看向別處的側臉,一定是酒精的原因,否則他怎麽會做這麽幼稚的事,並且樂在其中。


    這時敲門聲猶如炸雷一般響了起來,劈醒了兩個不清醒的人。程一冉收迴胳膊,「應該是外賣。」說完就去開門取餐,房間裏沒有餐桌,隻有電視下邊的一個長條桌,他們兩個一個坐床,一個坐凳子,安靜的喝粥,誰也不提剛才的事,就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喝完粥,章蕭的胃才舒服一點,對程一冉說:「你迴去吧,你的酒店就在斜對麵,我就不送你了,我送你可能更危險。」說完還嘲笑了自己一下,程一冉默默的收拾了外賣垃圾,然後拿起雙肩包拉開了房門,如同段意一樣,哢噠一聲,門落了鎖。


    章蕭伸了個懶腰,胃被填滿了,人就容易有滿足感。他脫下上衣,準備洗個澡睡覺,明天的機票就要滾迴盧安達,繼續去他的山上幹農活。


    這時,敲門聲響起,應該是小丫頭忘記了東西,他打開門,說:「忘什麽了?」


    門外確實是程一冉,她像一隻小鹿低著頭衝進來,抱住了章蕭光著膀子的腰身,用隻有靠近的兩個人才能聽見的微小聲音說:「我不想迴去了……」章蕭覺得,心口被撞的好疼。


    第二天中午,章蕭坐在飛機上,給姐姐發了一條消息:「我飛了,落地告訴你。」


    姐姐迅速迴了一條,「一路平安,給爸媽帶好。」收到信息的章蕭,按下關機鍵,還沒關機成功,他就鬆開了手,中斷了關機操作,返迴到微信的界麵,給程一冉發了條消息,「好好上學,別上壞人當,讓大人省點心。」然後迅速的關了機。


    飛機衝上雲霄,仿佛扯斷了他跟這片土地的糾纏,他看著窗外雲層,好像飛在一片棉花田上,這次飛走,下次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更不知道跟這裏的人們何時再見。


    他想起昨天晚上懷中那個炙熱的女孩子,她的臉貼在自己的胸口,跟著唿吸輕輕起伏,章蕭不知耗費了他多少理智和道德才把她推開,送她迴酒店的路上,兩個人一句話都沒有說,到了她的房間門口,程一冉抿著嘴像馬上要哭出來,章蕭說的最後一句話:「明天別送我,機場很遠。」


    程一冉也說了這次見麵的最後一句話:「山高水長,你等我。」


    這個世界,誰能等誰呢?隻不過是緣深緣淺的一次次相遇而已,保不齊那孩子會在學校遇到更加喜歡的男孩,年齡相當,興趣相投,那時她應該會感謝章蕭不是個真渣男吧,想到這裏他低頭淺笑,商務艙隔壁的女人衣著不俗,她淡淡的問:「你也去盧安達嗎?」看,不過又是一次相遇罷了。


    章蕭整理情緒,微笑迴答:「是啊,你在盧安達生活嗎?」


    茅順也迎來了高三的開學,班裏學習好的幾個學生都去了重點班,茅順作為中等生繼續堅守在他班級的最後一排,第一天也不上課,就是告知一些新學期的安排,發新書,茅順和顧遠之、王卯卯三個人聊的熱火朝天,突然手機在兜裏震了一下,茅順掏出來一看,是好幾天沒聯繫的程一冉。


    「你跟別人說你把我給甩了?」屏幕上除了這句話,還有一個正在破口大罵的表情包,茅順迴:「你別忘記誰給你打聽的章蕭行程,我當間諜,還不能有點迴報嗎?」


    不一會,他收到了破口大罵的表情包刷屏,他笑著熄滅手機屏幕,對顧遠之他們倆說:「還聯繫我呢,我當時就說,你上大學咱們倆就不合適了,唉,她怎麽就不明白呢……」


    王卯卯看著得瑟的茅順,總覺得應該是他被程一冉甩了,這小子就是死鴨子——嘴硬!但是又苦無證據,隻能看他在這堂而皇之的裝逼,真想揍他啊!


    課間的時候,班主任把茅順叫到走廊,跟他說:「跟你說個事兒,之前高三足球隊的帶隊老師,想讓你去校隊當守門員,但是老師覺得高三很重要,而且你還有進步空間,要不要參加足球隊,你自己決定,總之不要耽誤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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