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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小我就讀過小美人魚的故事,裏麵說她每走一步,就像行走在刀尖上一般,我想大概就和我現在一模一樣。


    從玄幻一步步走向秦寒的房間,脫下高跟鞋之後,每一步踩在地板上,冰冷的感覺順著腳底傳達到身體的每一處,讓我不寒而栗。


    與之而來的,還有更加難以忍受的心痛,它伴隨著我的腳步,一步步讓我苦不堪言,讓我不知道是否還應該繼續下去。


    可我管不了這麽多,我想要知道方筱為什麽會在我家裏,我想要知道她到底準備幹什麽,我還想要知道,秦寒究竟怎麽樣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一如我的心情,波濤洶湧,無法停下。


    帶著忐忑不安,帶著苦不堪言,我終於一步步一步步地挪到了秦寒的房間門口,透過一條窄窄的縫隙,看見了裏麵的情況。


    黃色的暖光燈開著,昏暗的燈光襯得曖昧,方筱正坐在秦寒的床頭,而秦寒則躺在床上。


    她坐得位置剛剛好,遮住了秦寒整張臉,讓我看不見他的表情,還有他如今的臉色。


    是否,還和那日在地下停車場一樣,蒼白如紙,讓人心痛如絞。


    “秦寒,現在已經很晚了,你該睡覺了。”


    突然間,方筱的聲音傳入我耳中,溫柔且淡漠,和平日裏對我的譏諷嘲笑完全不同,充滿了對秦寒的感情。


    “你不需要管我,先迴去吧。”


    緊接著,是秦寒淡漠的迴答,平靜的聲音一如往常,隻不過帶了幾分虛弱,這是不是值得我慶幸一番?


    可苦笑還沒來得及出現在臉上,方筱突然間提高的音量卻將我嚇了一跳。


    隻不過因為對著秦寒,就算情緒波動再大,我也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在盡力克製自己,因為麵對的是秦寒。


    “我不迴去,今晚晚上我要呆在這裏!”


    “秦寒,既然你已經不在意陳辭的死活了,那你不應該接受我嗎?”方筱說得誠懇,卻讓我的心猛然一沉,“我哪裏都不比陳辭差!”


    胸口傳來尖銳的刺痛感,仿佛有人用針狠狠地紮在上麵,不會讓人立刻死去,可比起去死還要更殘忍的,是痛不欲生。


    右手使勁抵住胸口,這卻沒有能讓我心中的痛苦減輕半分。


    “我和你說過,不要在我麵前,再提起陳辭,現在我不想聽見她的名字。”


    或許打從一開始,我還可以自欺欺人,我還可以告訴我自己,這一切都是方筱依舊的陰謀詭計。


    一直以來,秦寒這麽在乎我,他從未離開過我的身邊,又怎麽會不願意來救我。


    所以,這肯定隻是一場誤會而已,這場誤會解開了,一切也就萬事大吉了。


    然而我卻發現,我錯了,我錯得實實在在,錯得太過離譜。


    冰冷而又淡漠的聲音縈繞在我的耳旁,盤桓在我的腦海裏,淚水一瞬間湧出眼眶,讓我幾近難以平靜。


    原來,真的是秦寒不願意救我!


    “好好好,既然你不想再提起陳辭的話,那我們就不提她了,剛好我也不想說出她的名字。”


    “隻不過……今天晚上還是讓我陪著你吧,不然誰來照顧你?”


    方筱一邊說著,突然間低下身子湊近秦寒的方向。


    昏暗的燈光下,牆壁投射出兩人的影子,他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幾乎快要觸碰到彼此的嘴唇。


    長久以來,我都拚命掩蓋自己的情緒。


    我自認為配不上秦寒,他幫了我這麽多,我卻隻知道拖他後腿,所以即便慢慢有了感情,可我還是無法將它說出來。


    我與秦寒之間,若即若離,永遠都保持著一種距離,一道不了跨越的鴻溝。


    誰也不會向誰主動伸出手,誰也不會讓誰覺得難堪。


    可是我已經忍不了了,眼看著越來越接近的兩人,我不得不承認,我喜歡秦寒,我真的喜歡他!


    喜歡到難以自控,喜歡到再也不想隱藏!


    隱匿的情緒一瞬間突然爆發,這幾乎是我用理智所無法控製的。


    我索性直接甩掉手中拿著的包,不顧一切地推開虛掩的門,不想再繼續袖手旁觀下去。


    “你們在幹什麽!”


    門和牆壁劇烈的撞擊聲,我突如其來地怒吼聲,不管哪一樣,都能將方筱嚇了一跳。


    她自秦寒的床頭突然間站起,暗色燈光照耀之下,我還是能清清楚楚地看見,她妝容精致的臉上,帶著錯愕和驚嚇。


    “陳辭,你怎麽會在這裏?”


    方筱瞪大眼睛看向我,她難以置信,她不得而知,為何前兩天還在打電話向她求救的我,現在居然會站在她麵前。


    一步步緩緩接近方筱,我發誓從未有一天這麽想給她一巴掌,“方筱,這裏是我的家,不是應該我問你,你為什麽在這裏嗎?”


    “你的家?”方筱很快就恢複了情緒,表情依舊不屑,她走上前伸出手推了我一把,目光中的挑釁隻增不減。


    “就算這裏是你的家,我在這裏,你有能把我怎麽樣?”


    “你不是在那群股東的手裏嗎,他們不是揚言拿不到錢一定會殺了你嗎,你怎麽會還能迴來?”


    “真是老天不長眼,沒讓你直接死在那裏!”


    方筱絲毫不畏懼我,一如以往的任何時候,她瞪大眼睛直視著我,一步步向我靠近。


    我不想她和之間距離太短,所以隻能隨著她的前進而不斷後退,可這樣終究不是個辦法。


    直到最後,我撞上了身後的一堵牆,冰冷刺骨,一如我此時的心。


    “陳辭,這一次算是我求求你好不好,我求求你從這個屋中滾出去,立刻滾出去!”


    方筱說著,可語氣完全不像在求人,聽上去反而更像是在命令我。她伸出手指向門口的方向,對著我厲聲開口,全然不顧我的態度。


    她不害怕我,不管是我曾經不會去抗爭,還是今天……突然出現。


    可是我已經不想再屈人之下了,我為什麽要在一直忍耐方筱帶給我的欺壓?


    這一刻咬緊牙關,牙床甚至還在吱吱作響,我緊盯著方筱有些扭曲的麵容,透露著陰狠毒辣的眼眸中,滿是我倔強神情的倒影。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離開?”


    “為什麽你要離開,你難道還不清楚嗎?”方筱冷笑著,突然間擒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向靠在床邊的秦寒。


    我這才想起來,從進屋之後,我似乎還沒有好好地看過秦寒一眼。


    而如今的他,麵色蒼白如紙,一雙墨亮的眼眸在臉上顯得異常清晰,他用著淡漠的神情注視著我和方筱,對我們兩人,是一樣的神情。


    因為這個淡漠且疏離的眼神,我原本的怒火被瞬間淋濕大半,哪怕方筱暗中用力捏紅了我的臉頰,我卻感覺不到太過疼痛。


    一絲絲剜心般的痛楚就如同剝繭抽絲一般,緩緩緩緩匯入我的心窩,讓我痛不欲生,讓我難以控製我自己。


    原本在門外已經擦幹的淚水再度蓄滿眼眶,不遠處的秦寒逐漸變得模糊,逐漸變得隻剩下一個輪廓。


    “秦寒……”


    我低聲唿喊出口,可卻變成了嗚咽聲,哪怕是離我最近的方筱,都沒有聽清楚我到底在說些什麽。


    “呦,怎麽說著說著,你突然就哭了起來?”方筱的話語中帶著我的嘲諷,她隨著我目光看向的地方,也看了秦寒一眼。


    可和我不一樣,她臉上還帶笑,這其中有些許驕傲,也有對於我的譏諷。


    “所以陳辭,你現在難道還是沒有明白嗎?”方筱對著我厲聲開口質問,“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很清楚才對,你打擾了我和秦寒,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憑什麽?”我不願意屈於方筱之下,哪怕她已經這樣和我說,哪怕剛才的一切都被我看在眼裏。


    可是我不想離開,我不願意離開,這一切還有這麽多道理嗎?


    如果非要有,那就是因為秦寒。


    “我不管你和秦寒怎麽樣,這裏是我家,我有權利出現在這裏!”我狠狠拍掉方筱擒住你下巴的左手。


    看著她臉上出現痛苦的表情,我心中竟莫名其妙湧現出一股報複的快感。


    方筱低著頭,右手覆蓋在左手上麵,她眉頭緊皺,眼神卻狠狠地射向我,“陳辭,你這是在找死嗎?”


    “這話應該我送給你才對!”


    “方筱,這裏是我家,這裏應該是我生活的地方,而不是你!”


    “你是方家唯一的千金,你有數不清的財富,你在國外或許還有一個莊園,為何偏偏看中了這裏?”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繼續留在這裏,我甚至可以告你私闖民宅!”


    “陳辭,你別和我比口齒伶俐!”我的話徹底激怒了方筱,她放棄了故作姿態的驕傲,指著我也同樣咄咄逼人。


    “看來在股東那裏,你根本就沒沒有得到自己應該有的教訓!”


    如果不提這事還好,一提起來股東兩個字,關於那天的記憶就排山倒海地撲麵而來。


    苦不堪言的迴憶湧入我的腦海裏,望著麵前麵目猙獰的方筱,不知不覺她居然和女人的麵目相互重合。


    我再也不知道應該和方筱爭執什麽,此時此刻,痛苦席卷全身,我隻想找個角落蹲下身,再也不出現。


    可是突然間,一個聲音,就如同山澗清泉緩緩流過我的心田,讓我再一次忍不住抬頭。


    “方筱,從陳辭身邊離開!”


    是秦寒的聲音,雖然依舊冷漠,可是他似乎在為了我說話,他不想再讓方筱靠近我半分。


    於是希望重新燃起,秦寒他……真的想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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