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張靈芝說:“我為什麽要送烏龜給孩子玩?因為烏龜壽命很長,一般為100—300歲,目前世界上發現的壽命最長的烏龜為1300歲,孩子跟小烏龜一起玩,將來就能長壽。”


    景遇說:“幹媽,不但小孩喜歡和小烏龜玩,我是大人,也喜歡和小烏龜玩。”


    霍雲霆看著景遇打趣,說:“你還可以帶著孩子,跟小烏龜一起捉迷藏。”


    景遇用手去撩拔小女兒的小巧的嘴:“我的小公主,我們和小烏龜一起在海水裏捉迷藏,好不好?啊,你不同意,你說海水會淹死我們,好,女兒,我給你講小烏龜的故事。”


    說著,她自言自語,對著初生的既不會說話,也不會聽話的沒有思維能力的女兒講起了小烏龜的故事:


    從前,在一片森林裏,一隻小烏龜正在睡覺。


    忽然,一隻小鹿從森林裏穿過,不小心踩了小烏龜一腳。小烏龜痛醒了,一聲哎喲的叫喊聲,打破了森林的寧靜。


    小烏龜非常生氣,對小鹿破口大罵。


    這時,一棵小草說話了:“你為什麽生氣呢?小鹿又不是故意踩你的,你看我都不生氣。”


    小烏龜說:“小草妹子,小鹿又沒踩你,你當然不生氣!”


    小草說:“就算你踩我,我也不生氣。”


    小烏龜說:“好,我就踩你一下!”


    小草說:“小烏龜,你現在不就踩在我身上嗎?”


    小烏龜一看,自己的身子正壓在小草上,小烏龜心想,小草一直承受自己的碾壓卻毫無怨言,而自己被小鹿不小心踩了一下就破口大罵,實在不應該,自己應該學習小草的忍讓精神。


    於是,小烏龜紅著臉向小鹿道歉。


    小鹿豎起大拇指稱讚小烏龜:“我踩了你,確實不對,你能原諒我,我也就心安了,ok,你是好樣的。”


    小烏龜聽到小鹿的誇獎,開心地笑了。


    霍雲霆聽完景遇講的童話故事,被深深地感動了,雙手抓住孩子的手拍動,說:“女兒,瞧你媽媽用童話教育你成長,媽媽講的故事好聽嗎?對,好聽,為媽媽鼓掌。”


    啪啪啪,小女兒鼓掌。


    所有人看著這一幕哈哈笑了,那哪裏是小女兒鼓掌?分明是霍雲霆捉住小女嬰的小手在鼓掌。


    景遇卻以假當真,說:“女兒啊,你聽懂了媽媽的話,好乖,還懂得為媽媽鼓掌,好,我要獎勵你,唱一首《小烏龜》給你聽。”


    水盆裏的小烏龜聽見景遇說要唱歌,興奮得一會兒往上遊,一會兒向下遊,一會兒在水裏翻跟頭,一會兒做鬼臉。


    景遇懷裏的嬰兒看見小烏龜興奮的樣子,也跟著興奮,麵帶微笑,嘴裏發出伊伊呀呀的聲音。


    景遇的興趣被小烏龜和小女兒激發得更強烈,就輕輕地清唱起來,唱的是一首《小烏龜》,歌詞中有這樣幾句:


    小小烏龜上山坡


    嘿嘿喲……嘿嘿喲……


    帶著麵包和糖果


    沿途樂悠悠,樂悠悠


    突然一陣風喲


    吹得小小烏龜滾下小山坡


    歌詞最後嘲笑小烏龜滾下了山坡,水盆裏的小烏龜顯然沒有聽懂歌詞的內容,不然它會很生氣,正因為它沒有聽懂,反而以為景遇在歌頌它,所以在水裏跳起了芭蕾舞,一上一下,足尖頂水,搖晃著三角形的頭,用眼睛挑逗著小女嬰。


    小女嬰目不轉睛地瞅著水裏的小烏龜,與小烏龜相配合,雙手在空中抓動,兩腳在景遇的懷裏蹬跳,嘴裏發出嗬嗬的笑聲。


    張靈芝看著自己帶來的小烏龜逗樂了小女嬰,高興得大笑:“小烏龜逗樂了小女孩,小女孩逗樂了小烏龜,小烏龜像小女孩一樣快樂,小女孩像小烏龜一樣快樂,天人合一,人龜合一,這真是奇跡。”


    金翠蓮說:“我家遙命才二十多歲,我們遙家指望他生兒育女,傳遞香火,你不能生孩子,找他結婚幹什麽?你要征婚,可以找70歲、80歲或者90歲的老男人征婚,別害我兒子啊。”


    張靈芝說:“我從來沒有主動找過他,都是他主動找我,在你們反對之前,我就屢屢拒絕過他,可是他執意要跟我在一起,以死苦苦相逼,他說沒有我,就活不下去,我不相信他,他執意讓我相信,做出許多讓我感動的事……”


    換了一口氣,她繼續說:“唉,我擺又擺脫不了他,加上又被他感動,隻好滿足他,答應和他交往試試,既然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反對,我答應你們,我不想跟他結婚,但你們先要束縛他,叫他以後別再來找我,永遠也不要來找我,哪怕連一次也不行。”


    遙中天和金翠蓮啞口無言了。


    他們要阻止遙命找張靈芝這一招不靈,以前,遙命來醫院找張靈芝,天天跟她泡在一起,他們夫婦帶著繩索來捆綁遙命,試圖將他捆迴去,可是沒有成功。


    他們又使出第二招,表示要跟遙命斷絕家庭關係,遙命無所畏懼,幹脆呆在學校,不迴家,把老兩口活活氣死。


    正因為他們連使兩招都不靈,他們才又跑來找張靈芝,使出他們的第三招。


    第三招是什麽?


    隻聽金翠蓮對張靈芝說:“你要遙命不找你很容易,隻要你寫一份保證書交給我們,我們再把你的保證書交給遙命,他就會對你死心。”


    遙中天顯得很粗暴,說:“我們來找你,就是要你給我們寫保證書,你要向我們保證,以後決不見遙命,如果他來找你,你同樣以死相逼,要麽上吊,要麽跳樓,遙命是一個善良的人,看了你的保證書,為了挽救你的生命,以後就不會來找你了。”


    張靈芝說:“我向你們口頭保證,以後勸服遙命按你們所說的去做,找一個可以生兒育女的年輕女人結婚,但你們要我寫保證書,卻是對我的侮辱,我決不寫保證書。”


    遙中天斬釘截鐵地說:“不行,你一定要寫保證書,寫完之後,還要在保證書上簽名,我們把保證書複印兩份,一份留給你自己保存,我們把另一份交給遙命,相信遙命看到了保證書,就不會再找你了。”


    張靈芝聽了,很是氣憤,認為遙中天和金翠蓮所說的和所要自己做的都侮辱了自己的人格,堅決予以抵製。


    她從辦公桌上拿起一杯冷茶,喝了一口,冷冷地說:“我不會寫保證書,你們不要打擾我工作,還是迴家吧。”


    遙中天大聲說:“我們拿不到保證書,就一直坐在這裏,你什麽時候給我們保證書,我們什麽時候走。”


    張靈芝有什麽辦法?醫院裏有保安人員,她完全可以叫保安將遙中天和金翠蓮趕走,但他們是遙命的父母,用強製力趕走他們,是對遙命的不尊重。


    然而自己客客氣氣地勸他們走,他們非要拿到保證書後才肯離開,張靈芝無奈,隻好坐在辦公桌前,拿出筆和紙。


    她在紙上寫寫畫畫。


    遙中天和金翠蓮看著張靈芝執筆在白紙上認真寫保證書,想著兒子得到她的誓言後,將一定會與她徹底斷絕關係,兩人的臉上掛起了自信、滿足和得意的微笑。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遙中天夫婦等得不耐煩了,遙中天問:“保證書又不長,寫起來要花那麽長時間嗎?你寫好了沒有?”


    張靈芝把用筆耕耘了半天的白紙拿給遙中天夫婦看。


    遙中天接過白紙一看,白紙上畫著一隻小烏龜,烏龜張開四腿在地上爬,搖頭擺尾,神氣活現,烏龜上方寫著一行字:烏龜,你是我的老公,我隻愛你。


    怒,狂怒。


    遙中天雙手將這調戲自己的烏龜畫一扯,唰唰唰,將它撕得粉碎,往地下一灑,把桌子一拍,大罵:“姓張的,你神經病,這是做什麽?”


    張靈芝雙手一攤,說:“我沒什麽好寫的,你們偏要逼著我寫,我隻能這樣。”


    遙中天暴跳如雷,橫眉怒目,用手指著張靈芝,說:“你是什麽東西,又老又醜,又結過婚又不能生孩子,是沒人要的二手貨,你看我兒子老實,就勾引他,我今天跟你沒完。”


    金翠蓮附和著說:“對,我們請人把姓張的老大媽勾引我兒子的破事兒寫出來,到處張貼,看她還敢不敢勾引我兒子?”


    張靈芝說:“請你們二位迴去好好想一想,我沒有勾引你們的兒子,從沒找過他,是他三番五次來糾纏我,你們想辦法叫他別找我就行了。”


    金翠蓮怒斥說:“姓張的老大媽,比我還老的臭女人,你給我兒子喝了迷魂藥,把他迷得迷迷糊糊,他才對你著迷,你是不擇手段,讓他中了你的圈套,壞女人,我跟你拚了。”


    這女人喪失了理智,怒不可遏地咆哮著,聲音像一陣一陣的沉雷,滾過天空。


    一陣風吹過,地上被遙中天撕碎的紙片飄起,像衝出古墓的嗜血白蝶。


    金翠蓮要打人了,要打張靈芝了,緊張的空氣一陣陣扭曲,空間在變形,可怕的雷聲正在醞釀。


    金翠蓮柔聲哀求:“兒啊,你隻要不娶姓張的老大媽,我們一家人和和氣氣,開開心心,你何苦為難自己?為難父母?”


    遙命說:“你們覺得開心的事,我覺得不開心,而且很痛苦,你們反反複複想拆散我和靈芝姐的關係,注定是要失敗的,你們注定會碰壁碰得頭破血流。”


    遙中天被遙命最後一句話激怒了,看著地上被遙命夯斷的兩根半節木棒,撿起其中一根,衝向遙命,一棒打在遙命的頭上,大吼:“臭小子,你叫我和你媽頭破血流,我就叫你先頭破血流。”


    遙命當頭挨了一棒,頭被打得砰地一響,但沒有流血,他沒有反抗,隻是淡淡說:“我不再是你們的兒子了,請不要打我,不然,我可要還手了。”


    遙中天仍拿著半節木棒在手,說:“我們養了你20多年,你居然說不是我們的兒子,好,你賠償我們20多年的養育費。”


    天下哪有這樣的父親?居然找兒子賠償撫養費,兒子又沒有請他撫養,是他自主地承擔了撫養的責任和義務。


    從法律的角度而言,甲方主動的義務行為是不能向乙方索取付出的任何費用的。


    當然,這是遙中天一時急憤所說的昏話,並非出自他的真心實意。


    可笑的是遙命居然把父親昏話聽成了真話,說:“我又沒叫你撫養我?你當初自作多情地一廂情願地撫養了我,還好意思找我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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