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也拉著達也,兩個人剛一走進棒球場,就被在場邊隨意做著揮拍練習的孝太郎一眼發現了。


    “和也!你們終於來啦!”


    他顛顛地跑過來,臉上帶著誇張的鬆了口氣的神色:


    “距離約定好的集合時間都快過去十分鍾了,你們可是遲到了哦!剛剛監督和部長還在說,要不要打個電話催催你們兩呢……”


    “抱歉,孝太郎。”和也微帶歉意地對他笑了笑,目光隨即轉向發現他和達也到來以後,快步向這邊走過來的西尾監督和部長黑木:


    “還有監督和黑木學長,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沒關係沒關係。”向來好脾氣又好說話的西尾監督不甚在意地擺了擺手,與其說他是不生氣,不如說他十分信任自己的這兩位弟子,認為他們都是可靠的孩子,不會無緣無故就做出賽前遲到這樣的事。


    “路上出什麽事了嗎?”走在西尾監督身後的黑木注意到了和也身上的球服有幾處顯眼的灰塵,看上去好像剛剛沾上沒多久,再結合兄弟倆有點氣喘、明顯是跑著或者快步走趕過來的樣子,不由有些關心地問道。


    和也和達也對視了一眼。


    在這件事上他們兩個非常默契,都是不想將之前和也差點因為救人被卡車撞到的事告訴給監督和隊友們知道,免得影響他們的心情和狀態,所以一個眼神交換過後,就由比較可信的和也(達也:……嘖!)開口解釋說:


    “來的路上運氣不好遇到了車禍,雖然我和哥哥沒受什麽牽連,但是因為車禍的關係那條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我們沒辦法隻有繞路,中途跑得有點急所以摔了一跤,幸好是在河提邊,摔上去的草地很軟,這才沒有受傷。但到底耽誤了不少時間,不好意思讓大家擔心了……”


    “這倒沒關係,你們兩個沒受傷就好。”聽了和也的解釋,黑木放下心來,對兩人笑了笑,才轉去請示西尾監督:


    “監督,現在人到齊了,我們這就出發吧?”


    “嗯。”西尾監督一臉嚴肅地點了點頭,“去召集大家準備登車吧。”


    “是。”


    ***


    “今天的對手須見工,雖然去年夏天輸給了我們上一場的對手西條高中,沒能成功打入甲子園,但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弱。”


    明青的臨時控室裏,西尾監督在對隊員們做著上場之前的最後動員。


    “當家投手野島君,就像大家在須見工的比賽錄像中所看到的,雖然並不是像我們的和也君和達也君,又或者是西條的寺島君那樣,有天賦又實力超群的選手,但他的基本功非常紮實。”


    “他前麵幾輪比賽的數據佐知子和淺倉君之前也拿給大家看了,雖然三振與我們的記錄相比甚至可以說是少得可憐,但與此同時,他從第一輪預賽開始一直到半決賽,還沒有過一分自責失分。”


    “連續四壞球的記錄在今年東京地區的所有投手數據中,也是僅次於和也君、達也君、寺島君和勢南高中的西村君的。”


    “雖然不是天才,但卻絕對不是弱者。或許大家因為打贏了西條高中,現在心裏難免會有幾分自傲,認為連寺島君那樣的投手都被我們打敗過,像是野島君這樣,完全沒有什麽出眾之處的‘普通’投手,被拿下更是不在話下。”


    “但我要告訴你們,一旦你有了這樣的想法,那距離因為大意或者自滿而導致失誤甚至失分,就已經不遠了。”


    “沒錯,我們是打敗西條高中和寺島君,但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


    “今天我們的對手是須見工!他們今年新招收入隊的新田選手,是非常出色的擊球手,其實力即使放眼全國,也是足以踏入頂尖選手的行列。”


    “所以各位,不要驕傲,不要自得,但也不要過分緊張,不要放不開手腳。”


    “進入甲子園之前的最後一戰!不要留下任何遺憾,全力以赴地上吧!”


    “是!謝謝您的指教!”


    …………


    明青的隊員們通過球員通道,開始向球場內走去。


    與前麵的幾輪比賽不同,決賽開始之前,對於兩支球隊的每一名隊員,現場解說都會在廣播裏按照擊球順序,進行報幕。


    而首先被介紹的,是在本場比賽中先攻的須見工。


    前麵幾位選手的名字被報出以後,大家的反應還算平常,然而,當“四號,三壘手,新田!”的播報聲響起,全場爆發出的歡唿聲,卻是比之前幾位選手加起來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就那麽有名嗎?那個什麽新田的?”


    在明青的選手區這邊做著準備活動的達也毫無防備之間被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他轉過頭,看著觀眾席上群情激越的圍觀人群,忍不住小聲嘟噥。


    在旁邊正著球帽的和也聞言停下動作,“咦?哥哥難道一直沒有注意到他嗎?之前的比賽錄像裏,他可一直都是須見工的四棒強打,場場都有得分的啊?”


    達也撇了撇嘴,“這個我當然知道啊。”他語氣裏帶著幾分微妙的不爽,“但那些錄像裏又沒有說過他人氣這麽高……”


    “……”聽明白他關注重點的和也。


    他有點想拍拍達也的肩膀,說對方之所以人氣高是因為他球打得又好又有張耐看的臉,而且關鍵時刻的一發擊球,足以改變整支球隊的命運,所以受歡迎也是在所難免,但轉念一想這不是有漲他人威風滅自己誌氣的嫌疑麽?


    於是這個時候也就隻能微笑了。


    偏偏達也不知道怎麽的,似乎就是看人家新田很不順眼,沒得到和也的迴應,好像讓他更不爽了。


    “什麽嘛……頭發留那麽長,真的有認真想做運動選手嗎。”他小聲吐槽,“還有,臉板得那麽死,是對我們有什麽意見嗎……是啊是啊,決賽的對手不是西條不是寺島真是對不起您了啊……”


    “哥哥……”和也哭笑不得。


    人家也沒有抱怨對手不是西條的意思吧……


    或者該說,正相反。


    和也的目光穿過人群,遙遙投注向須見工選手席上,正坐在那裏和那邊的監督說著話的新田。


    他還記得這個人曾經在唯一那場和達也的對決上,對達也所說的那番話——


    “我是為了和上杉和也戰鬥,才選擇開始打棒球的。許多次許多次,練習揮棒到手掌皮開肉綻,但即使如此,也還是繼續揮動著球棒,隻為了能夠打倒上杉和也。所以,我很感謝你啊!上杉!因為有你,才讓我在上杉和也死後一度死心的夢想,再度有了得以延續的可能——上杉和也沒有死。他還活在你的棒球裏。”


    老實說,和也很感謝新田對他的這份看重。


    在意外出車禍之前,他雖然也很期待這場決賽,對與自己同齡、高中之前籍籍無名,高中之後在經曆過幾場地區預賽之後橫空出世、被稱為天才擊球手的新田,他也十分好奇,並且很想與他交手。


    但他那時候可不知道,新田會開始打棒球,最初的原因,竟然是因為想要打敗自己。


    “說我是被上杉和也改變了人生的軌跡也不足為過。”


    他還記得那個有著俊秀容顏、看上去文質彬彬、氣度非凡的青年對達也的好朋友原田說著這句話時,臉上帶著的那種既平靜又複雜的微妙神色。


    “如果不是偶然間看到了他的比賽,我不會對棒球產生這樣大的興趣,不會因為想要與他交手加入棒球部、脫離原本的生活,從一個叛逆少年,變成人們眼中前途光明的天才擊球手。”


    “所以現在上杉死了,你就把曾經對他的期待轉移到了他哥哥身上嗎?”身材高大、似乎和新田有些舊交的原田當時是這樣問的。


    沒想到新田卻想也沒想,立刻就做出了否定。


    “不。任何人都不能取代上杉和也。正因為從未能夠與他真正交手,他在我心中,已經成為了一個想要打倒,但卻再也無法企及的目標。”


    “隻不過,我在上杉達也身上,雖然隻有那麽一點點,但的確……看到了上杉和也的影子。”


    “如果不能打敗他本人,那起碼……打敗他的哥哥吧。”


    “而且,若是以天賦而言,或許上杉達也,還在他弟弟之上。”


    原田不說話了。


    而以靈魂形態跟在達也身邊,在比賽的間隙跑遠到觀眾席上透氣,結果沒想到竟然撞見了原田和新田之間這一場對話的和也,也感覺又驚訝又複雜——


    除了和也自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對達也的才能給出這樣高的評價。


    彼時盡管達也已經成為了很受矚目的新生投手,媒體的報道中對他亦不乏溢美之詞,但是通常,他們用來描述達也的,都是“擁有與已逝孿生弟弟相近的才能”之類的形容。


    新田是第一個明確指出達也擁有超越和也才能的人。


    後來,他更是第一個讓達也陷入狼狽的苦戰之中,最後甚至拚盡全力、孤注一擲之下,才贏得最終勝利的對手。


    這個人,說是他和達也兩個人“宿命的對手”,也似乎不為過……


    “和也?和也!你又在發什麽呆呢?要上場了哦!”


    恍惚間,耳邊響起達也帶著幾分無奈的唿喚。


    和也迴過神來,正準備迴應他的話語,結果就發現,對麵的新田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結束了和教練的談話,並且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此時,正眸光沉靜地定定迴視而來……


    和也的動作凝滯了一瞬。


    緊接著,他慢慢揚起嘴角,對新田微笑著點了點頭——


    抱歉,讓你久等了。


    這一次……終於可以交手了呢。


    新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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