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也沒有跟鹿晨說話的想法,幹脆閉上眼陷入自己的冥思。


    鹿晨左等右等,都不見席涅斯的蹤影,還以為傳話的人沒傳到位,忍不住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細小的聲音,在安靜的宮殿裏,很清晰地被瑞捕捉到。


    瑞睜開眼,本想訓斥鹿晨的無禮懶惰,卻在看到沙漏時,收迴了到嘴邊的話。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怎麽還不見席涅斯?


    想到這,他皺緊眉,招來一隻白頭翁。


    白頭翁恭敬地低下頭,不帶任何感情地如實匯報:「席涅斯大人說他正在雕刻一尊小鹿,此時靈感正濃,沒辦法打斷。如果父神願意等,在雕刻完之後,他會前來。如果不願意,就算了。」


    即使已經窺探出席涅斯的性格三分,此時真實體會到的時候,還是讓鹿晨感到震驚。


    那可是父神耶,創造他們至高無上的存在,捏死他們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席涅斯這態度,別說是對父神了,就是對老闆,都隻有被炒魷魚的料。


    厲害厲害,不愧是兩本書的主角。


    瑞微微一頓,又很快舒展眉眼,透出一股寵溺的笑意。


    「那就等他做完吧,他向來癡迷於此,倒是我打擾到了他。」


    鹿晨在心裏倒吸一口氣,直唿666。偏生,他還是個惹事的炮灰,要與席涅斯扯頭花,死得真是不冤。


    好在瑞和特裏互為配角,倒是足夠撕扯一番,免得劇情進展過快,沒了意思。


    瑞打發走了白頭翁,目光停留在鹿晨的身上,帶著些許敲打意味地說:「你是了解席涅斯的,他總是喜愛將過於豐沛的感情注入到這些藝術品中,用以表達愛與仁慈,來讓眾生感悟受教。隻是多等片刻,不會耽誤太多時間。」


    這個劇情裏沒寫,鹿晨也就無所謂。


    「□□,與我而言就是無盡海的礁石,永遠沒有磨滅的可能,我自當遵守。」


    瑞有些詫異,這個鹿晨倒是轉性了,突然顯得這麽安靜,也不知道在醞釀什麽陰謀。


    鹿晨感受到停在身上的狐疑目光,才意識到自己的人設快崩了,當即補充道:「不像席涅斯,永遠把父神的話當耳旁風,吹一吹就過了。」


    「我是您最忠誠的信徒,願意匍匐在您的腳下,用風暴之力為您蕩平一切煩惱。」


    「我是您最貼心的孩子,願意依偎在您的身邊,傾聽您敘說絮語。」


    「我是您最可靠的僕從,願意侍奉在您的身邊,為您手持美酒。」


    「啊,父神,您就是我的太陽,就是我的雨露,就是我的天空,就是我的大地。我願用全身心來愛您,直到神力磨滅的盡頭。」


    他原本隻是想說兩句讚美之詞,來拍拍馬屁,以立好自己的人設。卻沒想到,說著說著停不下來,原本簡單的言語,也變成了天籟般的歌聲。


    瑞開始不想理會他,可隨著詠嘆調的形成,他緩緩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美妙的讚譽。


    來自神的、最純粹的讚譽,比最上好的葡萄酒還要甘醇,比最美妙的琴聲還要悅耳,比最輕柔的薄紗還要輕盈,鑽入他的耳朵,滋潤他的靈魂。


    他已經很久沒有收到過這樣令人身心愉悅的讚譽了,那些虛假的讚譽隻會如同刺耳的音調般,令他心生暴虐。


    等聲音停下來,他還覺得意猶未盡,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這個自己並不喜歡的孩子。


    鹿晨總是聒噪的,說過的話像是水晶刮過大理石,讓人根本聽不下去。


    這一次,倒是意外有了驚喜。


    他本以為自己看到的會是鹿晨邀功的神情,可麵對他的卻是低垂的頭和暴露在外的通紅的耳朵。


    瑞的心口一跳,竟第一次覺得鹿晨有點可愛。


    看來他是無意中說出了心聲,才會如此害羞。


    鹿晨卻是害羞,隻不過他害羞的是,這麽肉麻的話怎麽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這一刻如果有個地縫,他一定會直接鑽進去,假裝自己不存在。


    瑞難得對他有些心軟,也就沒有逼迫他繼續吐露心聲。


    氣氛依舊安靜,卻不再像剛才那樣凝滯,反而流動著說不出的默契。


    又是許久的等待,鹿晨站得都開始左腿換右腿了。雖然神的身體不會有不適感,但他的幻肢依然提醒他該換腿了。


    這席涅斯要是捏到天荒地老,他就得等到天荒地老嗎?


    主要是他很無聊,要是有個手機玩玩,也能忍。


    難怪原主要暴躁,就是他,也一樣暴躁,看來這人設是不用發愁了。


    瑞看出了他的急躁,若是以往他定要訓斥幾句,可這一次,就連他等得都不耐煩了。


    時間對於神來說是最微不足道的東西,但不代表他作為至高無上的父神的尊嚴,可以隨意被扔在一邊。


    一陣旋風出現,露出白色的影子。


    「去把席涅斯請過來。」


    「是,主人。」


    鹿晨默默鬆了口氣,忍不住眼睛亮晶晶地看向父神。


    還是父神有魄力,終於可以結束這無聊的等待了。


    瑞被他誇張的眼神看得有些好笑,也知道他確實受了委屈。以風暴之神的性子和地位,能沉默地等這麽久,實屬不易。


    在影子的強迫下,席涅斯終於姍姍來遲。


    鹿晨目光釘在他的身上,借著將他看出個洞來的名義,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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