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該爭論一下,但現在何慕洋沒什麽心思,拉著周軍就準備走,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人叫住了。


    是個中年男人,他一出聲其他工作人員都小心翼翼地看過去。


    「你過來。」


    何慕洋指指自己確認煩:「你在叫我?」


    那人眉頭一皺,表情不悅但還是迴應道:「嗯,過來。」


    周軍悄悄拉住何慕洋:「別去,我看他不像什麽好人。」


    「我也覺得,那我們溜吧。」


    兩人一對視,撒丫子就往外跑,又被剛才那個攔住他們的工作人員攔了迴來。


    「跑什麽。」工作人員換了一副表情,明顯客氣了很多:「那是我們導演。」


    這麽一說,何慕洋明白了,他這是天上掉餡餅,被導演看中了。


    進劇組的第六天,何慕洋還是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莫名其妙地被導演看中了,甚至混了個男三號的角色。


    雖然混到個露臉有台詞的角色確實不錯,但因為沒什麽經驗,被罵的次數也很多,導演很嚴格,罵人也從來不挑時機,導致現在何慕洋一看到導演就下意識地認錯。


    這是一部現代都市情感劇,何慕洋演的是女主的弟弟,一個不學無術整天就想著賭博的廢物男。


    下一場戲算挺重要,是他和女主爭吵,然後被男主英雄救美揍一頓的場景,是他台詞最多的一場戲。何慕洋準備了好久,就等著開拍了。


    當拳頭打在臉上時,何慕洋有一瞬間後悔,在導演提議可以請替身時,自己選擇親自上場。


    男主情緒很飽滿,打得結結實實。


    「卡。」


    正在何慕洋捂著被打腫的嘴角,盡力保持麵部表情不抽搐地完整說出台詞時,導演突然喊停。


    「表情不要那麽猙獰,要上鏡。」


    何慕洋吸了口涼氣,點點頭:「知道了導演。」


    再一次開拍,又被喊停,這迴是因為男主記錯了台詞,但拳頭已經打下去,何慕洋白挨了一拳。


    周軍看不下去了,趁休息的時候給何慕洋帶了冰袋消腫,才敷了沒多久,就被工作人員收了:「要還原傷口的真實性。」


    何慕洋身在局中看不透,周軍眉頭一皺,知道事情不簡單,隨即要發飆爭論,被何慕洋攔下了。


    「軍哥,我不要緊,拍戲受點傷正常。」


    周軍氣不過:「不是,他們這是故意針對你。」


    何慕洋嘆了口氣,疼得直抽氣:「我爸一直覺得我想演戲是三分鍾熱度,從來也沒看好我,昨天,我給他打電話了,告訴他我演了男三號。」


    「那也不能為了這個不愛惜身體。」周軍還是想不通:「要拍戲有得是,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何慕洋笑笑:「我知道。」


    「我爸沒誇我。」何慕洋一邊迴憶一邊說:「但他也沒再威脅我迴去,說隨你的便。」


    「行了,小何。」周軍聽得心裏不是滋味:「我知道你把演戲看得很重要,還是那句話,軍哥永遠支持你。」


    重新開拍時,又重複拍了好幾次,這一幕才算完,收工時何慕洋臉都被揍麻了,但總算得到了導演的認可。


    也不是特別認可,一句「差不多了」就讓何慕洋高興得一蹦三尺高。


    附近沒有醫院,就隻有一個小診所,拿著周軍硬塞過來的200塊錢,何慕洋去開了點消炎止疼的藥。


    難得收工的時候天還沒完全黑,提著藥迴出租屋時,何慕洋卻在拍攝場地旁的一個角落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個是蘇塵,另一個是好久沒見的白染。


    何慕洋下意識地躲到一邊,正好聽到蘇塵說話。


    離得不遠,但何慕洋沒敢再靠近,隻聽見蘇塵忽遠忽近的聲音:「你不覺得你做的有點過分嗎?」


    一陣沉默過後,何慕洋聽見打火機點燃的聲音:「抽一根嗎?」


    沉靜冷冽,是白染的聲音。


    蘇塵開口,聲音比白染更冷:「遠離何慕洋,別在我眼皮底下做手腳。」


    「你覺得我故意針對他?」白染說著輕笑:「怎麽不說他能力不行?」


    「導演是你的大學同學。」蘇塵再次開口,冷冽中夾雜著點點怒氣:「你們關係不錯。」


    白染應了一聲,沒做過多的解釋:「嗯。」


    蘇塵挑眉:「我是相信你,才讓你給他找一個靠譜的劇組,不是讓你折磨他的。」


    「能聊點別的嗎?」白染掐滅菸頭:「比如你最近在忙什麽,比如家裏的事。」


    「我在幹什麽你都知道。」蘇塵說著微眯雙眼:「家裏的事在家裏聊。」


    又是一陣沉默,白染最後也沒說什麽,隻是重重地嘆了口氣:「爸不會讓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的。」


    「這是我的事,哥。」


    等何慕洋反應過來,自己被蘇塵發現了以後,已經來不及,被蘇塵拎著塞進車裏,帶去了市裏的醫院。


    「要當演員的人,不怕毀容嗎?」蘇塵說著,抬眸看了一眼何慕洋,何慕洋馬上閉眼。


    傷口刺痛的感覺都不如蘇塵的眼神犀利,何慕洋僵直著身體往後仰,一點都不敢和蘇塵對視:「在醫院都上過藥了,你怎麽還要再幫我上一遍?」


    「醫生不夠仔細。」說是這樣說,但從蘇塵生疏的動作看來,一點都沒有說服力,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失手錯傷了何慕洋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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