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替瓊花醫院的創始人做事後,他的父親就變了,每一次迴家,父親身上的香水味很重,也會時常抱怨老天為什麽不讓他像宋明那樣有錢。


    如果有錢的話,他就能住上大房子,開上豪車,所有人都得仰望著他,喝糊塗了的時候,他也會醉醺醺的指著妻子說:「到時候我也能找個不用對我擺臉色的美女當老婆!」


    父親和母親的爭吵漸漸變多,有時候還會摔起東西,即使在外麵沒有工作,父親也會許久都不迴來。


    然後,安仔發現媽媽也變了。


    她越來越暴力,越來越歇斯底裏,每一次動了手後,又會抱著孩子,無助的哭泣。


    安仔並不知道大人之間出了什麽問題,即使經常被暴力對待,可是每次母親抱著他,哭著道歉的時候,他又會忘記疼痛,反過來安慰媽媽不要哭泣。


    快要過年的那段時間,一天深夜,他的父親迴家了。


    安仔從睡夢中驚醒,害怕爸爸媽媽又會打架,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貼著房間的門,聽著外麵的人談話。


    「真的,你相信我,轉生會裏的人都是這麽做的。」父親聲音裏滿是熱切,激動的說道:「隻要我向會主表忠心,得到了神的認可,我也能改變命運,到時候我就是有錢人,你就是有錢人的太太,我們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不好嗎?」


    「我就隻有安仔一個兒子,我不可能放棄他。」


    「老婆,你清醒一點!隻要我們改變命運了,我們有了錢,有了地位,到時候你想要多少孩子,我們就生多少個!」


    女人沒有接話。


    男人放軟了語氣,用起了懷柔政策,「老婆,其實這段時間我也很痛苦,我反思了自己,不應該冷落你,但我也不想的啊,都是因為我工作壓力太大了,我一時間鬼迷心竅,才會在找外麵的女人發泄壓力。」


    「可是那些女人都比不上你,我們結婚這麽多年,你還不了解我嗎?我心底裏的女人一直以來都是你啊。」


    「我向你發誓,隻要這次我們改變了命運,我肯定會收心,永遠陪著你,永遠愛著你,如果我違背了誓言,就讓我不得好死!」


    女人目光閃動,陷入了動搖和糾結。


    安仔趴在門口,他聽不懂父母在商量什麽事情,他隻是覺得爸爸說要對媽媽好,他們一家人又可以迴到原來的模樣了。


    父親迴了家,確實就沒有再離開,他一改往日不耐煩的態度,給安仔買了許多零食和玩具,還帶著他去了遊樂園,那是安仔為數不多的快樂記憶之一。


    過完年後的那一天,天還沒有亮,安仔便被母親偷偷的叫醒,他在迷迷糊糊間穿著衣服,跟著母親偷偷的到了一個巷子裏躲著。


    母親麵容憔悴,小聲的告訴他,「你躲在這裏,不要迴家。」


    安仔抓住她的衣角,「媽媽,為什麽?」


    女人的表情是孩子看不懂的複雜,她冷下了聲音,「總之我讓你在這兒躲著,你就在這兒躲著,安仔,家裏會來壞人,你迴家會被抓走!」


    男孩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女人的情緒又有了不對勁的波動,她抓著孩子的肩膀,惡狠狠的告訴他,「記住了,不許吃別人的東西,這個世界上都是壞人,隻有媽媽才是對你最好的人,安仔,你要聽話!」


    安仔眼裏冒出淚花,輕輕點頭,「嗯,我會聽話。」


    女人很快就離開了。


    他在小巷子裏躲了很久很久,看到有人經過便會鑽進角落裏藏著,一天又一天過去,他隻能用撿來的幾顆玻璃珠子打發時間。


    媽媽有時候會提著吃的來找他,他很想問媽媽什麽時候可以迴家,但媽媽的身體越來越消瘦,臉上的淤青也越來越多,他不敢提問,隻是覺得媽媽還記得來找他,便代表媽媽是愛著他的,這樣就足夠了。


    年幼的孩子並不貪心,隻擁有這麽一點小小的幸福便已經知足,在某一天裏,他的母親又來了小巷子裏。


    「安仔,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爸爸說要和我離婚,他要和外麵的女人生孩子,我不能沒有他。」疲憊的母親抱著兒子,泣不成聲,「安仔,對不起……」


    在母親身後,站著幾個高大的男人,他們用貪婪的目光看著她懷裏的孩子,尤其以最中間的那個男人,目光最為熱切。


    那是他的父親。


    男孩抱住了母親,小手輕輕的拍著她的背,輕聲說:「沒關係,媽媽。」


    在瓊花醫院的地下室裏,有著許許多多的籠子,那裏麵關著不同的動物,而眼裏灰暗無光的孩子們,則是被聚在一起,每天都要學習轉生會的會義,明白自己可以成為「守門人」候選人之一,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機會。


    「隻有堅持下來的人,才能成為『新神』的『守門人』,這是你們的榮光,也是你們家人的榮光!世界改變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將銘記你們的名字!」


    他們被扭曲了姿態,失去了人類的模樣,很多人撐不住,作為似人非人的模樣死去,動物的吼叫,孩童的哀鳴,與人類狂熱的笑聲混在一起,可悲的荒唐在那地下室持續瀰漫了數年。


    在那個純白模樣的扭曲之物誕生的剎那,人們沸騰了。


    他們早就渴望著成功,但等到真正成功的這刻,直麵無法用常理理解,且不該屬於這世界之物的他們,一個個失去了理智,陷入了癲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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