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吵嚷著:「有沒有先來後到的觀念!下一個,明明是朔朔!」


    織娘爬過屋頂,降下來,爬上謝淵的身體,從他脖子裏拎出一根紅繩頭,織娘將紅繩往外抽,「嘟嚕」一聲,青玉印章從謝淵脖子裏鑽出來,印章一頭還沾著殘餘的紅印泥。


    謝淵脖子根都漲紅了,嘶吼:「你要是敢動這個,老子弄死你!」


    織娘冷笑一聲,將印章飛向空中,織金袍卷了印章,對謝淵施法。


    織娘爬上溫朔,在他身上繞了三圈,手伸進他後背衣襟,抽出一張黃色的符!


    糟了!


    縮小符!


    要露餡了!


    織娘疑了一聲:「這是什麽?」在縮小符離開溫朔脖子的一瞬間,他的身體迅速長大,撐破絲繭,織娘見狀,快速爬到屋頂。


    溫朔穩穩落下來,雙腳分開,呈斜弓步下蹲,一手並指撐在身前,另一手反握竹杖,捲起的袖管和褲管露出堅實的四肢,抬頭,死死盯住織娘。


    下一刻,謝淵用碎陶片割破了絲繭,也落了下來,他反手揭掉縮小符,隨著身體膨脹,臉上的貓爪子都變長了,他氣得滿臉紅漲,吼道:「把老子的東西還給我!」


    要破繭而去嗎?


    桃萌在猶豫。


    萬一沒能拿下織娘,就無法知道其他孩子的下落了。


    他想救那些孩子。


    沒錯!


    「嗙」一聲——


    緊閉的屋門被氣流震碎,如密雨一般的木碎片朝溫朔與桃萌射來。溫朔的眼睛能適應暗,卻不喜明,隨著門被法術震開,烈陽直射進來,迫使他用手掌遮住臉,閉上眼睛。


    屋外,參宿三位光頭道長結天、地、人三才陣,盛氣淩人地站在院中。


    「魔教餘孽,前來受死!」


    「嗯?有其他人?」


    「是鬼宿的廢柴!該死,被他們搶先了。」


    織娘趁亂,又吐絲將桃萌裹了三層,扔到背上,從窗戶逃了。織金鳳袍與金冠像紙鳶一樣跟在她身後,一起被帶走的——還有桃萌的頭髮、謝淵的印章和溫朔的縮小符。


    黑貓想逃。


    溫朔跳到他麵前,冷著臉說:「我說過什麽?不要行惡。」


    紫金山試煉中,被溫朔奪魄救下的小妖孽弓背,炸起毛,嘶吼,「這是你情我願的生意。」


    溫朔道:「帶我去織娘藏匿孩子的地方!」


    黑貓道:「九命貓會要了我的命。」


    「鬼宿的,風水輪流轉,你們總算栽到我們手上了。你們勾結妖孽,我要捉你上道盟受罰!」參宿大光頭眼睛都在發光。


    謝淵手指戳向光頭,「你有病吧?搶不過我們就要誣陷?」他轉頭對溫朔說,「咱們不要與他們多費口舌。先救桃子!」


    謝淵與溫朔要走。


    參宿道長手臂搭肩膀,不搭理小嘍囉黑貓,竟向溫朔與謝淵結陣而來。


    亂了!亂了!


    織娘把桃萌越馱越遠,鬼宿和參宿自己鬥了起來。


    連黑貓都趁亂溜走。


    溫朔一察覺黑貓不見了,喉嚨裏發出悶雷一般的低吼。


    謝淵把溫朔往身後一推,雙手平舉,化出一柄閃著藍光的良弓,「嗖嗖嗖」連發十多支箭,射得參宿三人覺得這地燙腳。


    天地人三才陣成散沙一團。


    謝淵拎起溫朔,「追!」


    溫朔和謝淵從窗子飛出去,謝淵反手連射幾十箭,甩掉了參宿三位道長。


    兩人從雲頭找了一圈。


    哪裏還有黑貓與織娘的影子!


    謝淵問:「可惡,現在怎麽辦?織娘不見了。桃子也不見了。要麽——我們去找小師妹,看看她那裏有什麽線索?」


    溫朔想了想,「其實——有一個法子,能追蹤到織娘的去向。」


    謝淵詫異問:「什麽法子,你怎麽不早說?」


    溫朔顯得心神不寧,準確來說,是猶豫不決。


    「如果被參宿的光頭追到織娘,死的織娘和活的織娘對他們沒有區別。我們要送織娘上紫金山,你忘了師父的囑咐?」


    「那些孩子吶?你不救了?」


    「我不明白,眼下還有比桃子性命更重要的事情?」


    溫朔低頭,閉上眼,再睜開時,一雙瞳孔已變成幽藍色。


    謝淵道:「你竟然是鬼族的後裔?」


    溫朔說:「溫氏有一門家傳技藝,奪魄。是以自身鮮血為引,施展精神力的奪舍。我現在修為散失,很難發動奪魄。但在紫金山,我曾奪過黑貓的魄。被奪魄者與奪魄者會在很長時間內產生一種精神交聯,隻要兩人距離足夠近,記憶便會交織在一起。我追溯黑貓的記憶,應該能找到他們的藏匿之地。」


    「記憶交織嗎?挺有意思。快,把織娘從黑貓的記憶裏揪出來!」謝淵意味深長地看一眼溫朔,「朔朔,你總是裝得老年老成,其實還沒長大。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目的。」


    溫朔的藍眸越來越亮,一瞬間,又沉下去,變迴深邃黑瞳,「有了,跟我走。」


    織娘馱著桃萌,進到伏牛山裏的山洞,一進山洞,蹲在地上的一群孩子抱著頭,蜷縮得更緊。一個腹部高高隆起的婦人張開手,盡可能將孩子們護在自己身下。織娘將桃萌丟進孩子堆,就去山洞裏滴水的岩壁下,仰頭接水喝。


    洞裏有許多山怪,還有一些頭戴風帽、遮蓋容貌的男女。他們正在挑選孩子。那紙鳶一樣飄在織娘頭頂的織金鳳袍突然自己飄了起來,在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婦頭頂轉來轉去。織娘還在喝水,漆黑的眼珠子慢吞吞地轉來轉去,盯著織金鳳袍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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