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小花行的位置到他家的距離也就是十幾丈遠而已,而就在這十幾丈的距離,對於此時的小花行來說,無疑於天壑一般。


    隻需要衝出這十幾丈的距離,那個院子就是他生活多年的家,那裏有敬畏慈祥的爺爺,有高大威猛,又常常把他緊緊抱在懷裏,親來親去的父親。有著溫柔賢淑美麗的母親,可是他那稚嫩的小腿每邁出一步都有千斤重。他害怕,害怕極了,整個村子死一般的沉寂。


    空中連鳥兒都消失了,蟲兒都不敢叫出一聲來。五歲多的年紀對於死亡還不能有一個準確的定義。但是對於死亡的恐懼是與生俱來的,他也很明白死亡代表著離去。曾經熱鬧親切熟悉的花家村頃刻之間淪為一片煉獄,他和小白白將是整個村子唯一的生還者。


    昨天還喜氣洋洋的那家新婚院落,小花行往家奔跑路過時也進門查看了,院落還是那個院落,大紅喜字還貼在窗口上,閃著鮮紅的顏色,可是一家人也無一生還。


    由於喜事剛過,也就是說花家村,甚至以往在外的人員都趕了迴來,花家村人畜滅絕,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花家村了。也許……小花行內心忐忑,又懷揣著那一絲絲的期盼,走到了他踏過無數次的院門前。


    小手輕輕一推門,“嘎吱”一聲門被推開,院內沒有一絲聲響,也沒有一點蹤跡。小花行愣了三秒,隨後甩開腳丫,向廳房奔去。廳房的門打開著,小花行衝進了廳房,裏麵空無一人,他又飛快的衝向了父親母親的臥室。依舊空無一人,他那小小的心中多了一絲希望。


    他衝出了廳房的門向後院奔去,那是爺爺花南忠的住處。每天早上他都要和父親跟爺爺一起習武。晚上會聽爺爺給他講故事,當他跑到後院拐角處的時候,他就呆愣在了那裏,因為他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此時正拄著長刀立在院中目視天空的方向,他的母親雙手挽著父親的胳膊,同樣看向天空的方向,他們身後便是爺爺的房門。


    “父親,母親!”小花行大叫一聲,瘋了一般衝向他們夫妻二人,而花烈夫婦卻沒有應聲,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看向天空,甚至都沒有低頭看一眼小花行。此時的小花行隻要伸出手來就能碰到深愛他的父親母親了。他沒有伸出手來,因為他看到了在他父親的脖頸處有兩個深深的孔洞,此時還汩汩的往外冒著鮮血,鮮血順著衣領內衣,一直流淌到腳下。腳下的地麵上那是一大堆幹涸了的血跡。


    他在轉頭看向他的母親,他的母親脖頸處是一條長長的細細的傷口,鮮血咕咚咕咚往外冒著,和著父親的鮮血泥土混成一塊兒。他們的眼神早已渙散,隻是互相扶持的身體支撐著他們沒有倒下去。


    “還有爺爺,還有爺爺,他一定還在。”小花行急忙衝向爺爺的屋子,他現在需要一個人,一個親人,他還是個隻有五歲多的孩子,他隻剩下這一個信念了,也隻剩下這一顆救命的稻草了,他甚至都來不及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誰這樣殘忍的殺害了所有的人?是誰殺害了他所有的親人,還有那麽多對他那麽好的族人們?


    這時小白白也奔跑著趕了過來,來到了小花行的身邊,小白白同樣是迷惘的,它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怎麽會突然變成了這樣?


    小花行衝到了房門前,兩隻肉乎乎的小手輕輕搭在門上,輕的仿佛是在撫摸著爺爺的胡須。盡管如此,“吱”的一聲,房門還是被推開了。爺爺正襟危坐在廳堂正中的椅子上,腳下是碎了一地的瓦片,抬頭看去,頭上房頂處碎了一個大窟窿。


    地上的瓦片正是從上麵掉落下來的,“爺爺!”小花行的聲音很輕,像是怕打擾了爺爺一樣,爺爺坐著一動未動,也未應聲。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


    “爺爺!”小花行的聲音大了起來,並衝到了爺爺的身前,他的爺爺怒目圓睜,注視著前方,胸膛挺拔,可是胸前心髒處一個拳頭大的孔洞呈現在麵前,深深白骨,黑褐色的血液,還有其他的肝髒都這樣赤裸裸的擺在眼前,小花行感覺自己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也被抽幹了,眼前一陣一陣的直發黑,他踉踉蹌蹌的轉身邁過了門檻,最後看向了依然立在院中的父親母親,雙眼一黑,小小的身體就那麽直挺挺的向後倒去。


    小白白趕來的及時,用它的身體迎住了小花行的小小的軀體,小白白緩緩蹲下,然後趴在了地上。小花行的身體就這麽躺倒在小白白的身上,他的小臉一片青紫色,雙眼緊閉,眉頭緊鎖,牙關緊咬,脈搏也一下一下慢了下來。


    天空漆黑如墨,幾道閃電在空中東一下西一下,閃個不停,卻不發出一點兒雷聲。整個花家村就是一座無聲的煉獄。


    就在這時,幾道七彩的流光劃過漆黑的夜空。本已掠過花家村上空,一個兜轉,這幾道七彩流光又轉過來,在村子的上方略作停頓就降落到村子當中。


    “散開看看吧!”一個森嚴的聲音說道。


    之後就看到幾道亮光迅速朝著村子的各個方向掠去。片刻鍾後,還在剛才的地方,幾道亮光重新匯聚,仔細端詳才發現這居然是幾個修道之人,有男有女,共五人,其中女子兩人,男性三人。


    最先開口的是一個身材修長,消瘦麵容,青衣道袍打扮的青年男子,他背著一把長劍,手持一麵發著金光的銅質寶鏡開口言道:“師兄,又是一場人間慘劇啊,不但是人,連家畜都沒放過。”


    被喚做師兄的是一位約四十歲左右的長者,同樣青衣道袍,發髻高挽,一縷青須胸前微蕩,身材魁梧,右手手持一把拂塵,左手一盞八寶琉璃燈,火苗很短卻光照四方。最奇特的是無論多大的風襲來,火苗都巍然不動。


    被喚做師兄的這位道人開口問道:“你們其餘幾人可有何發現?”


    另一名微胖一些的男性道人接口答道:“稟明師兄,我也沒有其他發現,更沒有屠村妖邪的蹤跡!”


    另兩名女性道人,麵似桃花,卻又聖潔高貴,身材高挑出塵,一舉一動之間都有仙人之姿,手中各持玉淨瓶和玉如意,一看都非凡品,在黑夜中都能光照十裏開外,也均答到未有其他發現。


    “嗯?不對!”被喚做師兄的青衣道人略蹙眉頭,隨後像是發現了什麽?縱身飛行而去,眾人也連忙跟上。


    隻見一座院落當中,一男一女相扶而立,卻是早已氣絕身亡。而在他們身後房門不遠處,地上趴著一隻全身雪白的家犬,此時這隻家犬的雙眼充滿了祈求之色,並不發出叫聲,隻低低的發出幾聲低鳴,像是哀求。而這隻白色的家犬的身上還躺著一個孩子,約有五六歲的樣子,雙目緊閉,臉色發紺,心跳微弱。


    “還有唿吸,快!”那位被喚做師兄的道士馬上飛奔向前,從雪白家犬身上把孩子抱起,撬開其牙關。此時旁邊一位女性道人已遞過來一粒藥丸兒,師兄道人忙將藥丸塞入孩子口中。並用左掌扶於孩子胸口,用真氣幫其消化藥丸兒。


    “再晚一刻,恐怕這孩子也乏力迴天了,這都是天意呀,咦?”此時道士的手還在為孩子度著真氣,正是因為這樣,道士才看出了一些不同,隨即微微一笑:“造化弄人,既然老天為你留下一絲生機,你我又有如此緣法,那我便送你一場機緣吧!”


    其他道人雖然不懂,但也未敢多問,隻有那名瘦高個兒道人看起來應該與這位師兄道人關係不錯,方才開口問道:“師兄,莫非此子根骨絕佳,讓你動了收徒之意,你可是許久沒有收徒了。”


    師兄道人開口道:“此子根骨確實奇好,另外,這場浩劫之中能得上天一絲生機,也算是有大機緣之人,又能得你我等相遇,更是緣法之中,我等修道之人最重緣法,看來我二人之緣不淺呐!”


    幾位師弟師妹聽聞到這裏,齊齊拱手道:“恭喜師兄,賀喜師兄,得此緣法,新增一名良徒!”


    師兄道人撫須,微笑不語,眼中卻閃過一絲對前景的擔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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