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柔以前工作的農場有酒窖,老闆珍藏了很多價值不菲的紅酒。她勾搭老闆兒子的時候,找機會喝了不少,漸漸便愛上紅酒的味道。


    不過這次,她陪安有年喝白的。


    安有年用不習慣刀叉,她切好身前的牛排,遞過去。女兒這麽貼心,安有年再心疼錢,也覺得東西好吃了。


    心情好也容易醉,吃到一半,他已經搖頭晃腦。安柔勸他上.床睡覺。他離桌之前,還是把剩下的牛排吃完了,連配菜都一點沒剩。


    「好……好吃……」


    呢喃著,總算進入夢鄉。


    安柔蹲在床邊,下巴點在手臂上,靜靜看著他。


    她自己是會做夢的,但不知道安有年,亦或者其他npc,會不會做夢。


    也許是會的吧。


    畢竟安有年是笑著睡著的,還時不時說兩句夢話,要賺錢給肉肉買土。


    安柔關上臥室門,走到客廳,倒了杯紅酒,輕輕搖晃著,站到窗前。


    夜裏霓虹閃爍,像是一條發光的彩色絲巾,蓋在小鎮上方。


    這個世界很好。


    這個世界也很不好。


    但終究,比現實世界要好。


    在這裏,她擁有現實世界裏無法想像的能力,能做到很多從前隻敢想卻不敢做的事。


    牆上掛鍾在擺盪。


    哢噠,哢噠,哢噠。


    時針分針在正上方重合的時候,安柔喝完杯中最後一口紅酒。


    嘴唇殷紅。


    她仰起臉,望向漆黑夜空。


    「該你上場了,暴暴。」


    十幾公裏外,如墨夜色中騰起一片黑雲。


    它速度如此之快,好似一道黑光劈開黑暗。臨近鎮口第一盞燈時,猛然一躍,龐大的身軀仿佛沒有重量,輕飄飄落在屋頂上。


    柳石街。


    除了昏黃路燈,坐落在街道中央的治安所,是唯一一個窗戶還透出燈光的房子。


    店鋪都關門了,街上小販和行人也散得差不多,再巡邏下去,也隻是白費力氣。


    治安所幾間辦公室裏,黑色辦公桌上的文件都被推到一邊,治安兵們各自找好位置,橫七豎八。


    一根細長的骨刀無聲穿破房頂,垂在小六脖頸上方。


    許是觸碰到了汗毛,有些癢,他伸手去撓。手掌毫無阻礙,穿過骨刀。


    半隻手掉了下來,腥熱的液體噴到臉上。


    小六眉頭一皺,睜開眼,怔怔打量莫名消失一半的殘手。


    劇烈襲來的疼痛終於讓他意識到自己沒在做夢。


    小六驀然長大嘴,想尖叫,可骨刀搶先一步,紮透他的氣管,把所有聲音都封在喉嚨裏。


    淡淡的靈魂微光將骨刀映成瑩白色,照亮他的雙眼。因為驚恐過度,瞪大到超出人類極限。


    片刻後,骨刀無聲縮迴。他搖搖晃晃地坐起上身,嘴角耷拉在下巴上,涎水直流。


    滿屋子,都是靈魂的馨香。


    *


    安柔睡醒的時候,房間裏已經沒有安有年的蹤影。臥室床上,雪白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


    她在停車場找到了安有年。


    ——這個年代有老古董汽車,作為中宿鎮最豪華的飯店,配備了小小的停車場。安有年的三輪車,就停在這裏。


    一位男侍者正在幫忙把蓋布揭下來。


    「爸爸,」安柔走過去,「今天別出攤了,你還沒吃早飯呢。」


    安有年聞聲迴頭,笑喚一聲:「肉肉啊。」


    男侍者對安柔道:「小姐,我早就勸過您父親了。昨天半夜突然鬧喰鬼,柳石街那邊死了八個人呢!守在治安所裏的八個治安兵,一半變成喰鬼,另一半都被它們吃了!」


    「還好歐力幫和胤萊幫的人趕到快,把它們都消滅了,不然咱們鎮上又得亂一陣子。唉……總之如今街麵上不安生,我來上班的路上,見好多店鋪都沒開門,說是等半天看看情況再說。」


    「胤萊幫?」安柔問了一句。


    侍者愣了愣,點頭:「噢,小姐不知道?就前些天成立的新幫會,鎮長老爺還帶著他們幫主一起巡街來著,歐力幫的黎舵主也去了。」


    npc眼裏的幫會就是公會,可歐力會允許別的公會入駐自己的地盤?


    安柔有點奇怪。


    她壓下念頭,抱住安有年的胳臂:「你也聽見了,爸爸,現在去擺攤多危險啊,我不放心!」


    安有年糾結一會兒,隻好鬆開車把:「那……下午再去。」


    帳戶裏躺著5萬金,還是放不下賺錢幫襯女兒的念頭。


    安柔姑且應下,畢竟等到下午,包子鋪也迴來了。


    她帶著安有年轉身,隻見跑跑站在身後,滿臉錯愕。


    「小跑也來啦!」安有年高興地招唿。


    跑跑看看安柔,隻得先應付他:「哎,安叔,聽說您出事,我就過來看看……」


    兩人一同把安有年送迴房間,借著買早飯的名義,又一道出門。


    剛走到樓梯口,跑跑見四下無人,按捺不住問:「老闆,是你?」


    「都聽到了?」


    跑跑倒是沒有聖母心泛濫,安柔讓他跟蹤那幫治安兵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事兒不會善了。不過他驚愕的不是他們的死,而是安柔怎麽做到的。


    「老闆,你昨晚迴去農場了?」


    「三更半夜,那麽遠,當然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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