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年年差點以為他還沒清醒。


    半晌,他才悶悶地應了一聲:「……嗯。」


    談年年從他腦袋上跳下來,和他正對麵。


    那雙屬於貓貓的碧瞳映入他的眼中,他看清了她的全貌。


    遊落星垂在身邊的手動了動:「嗯。」


    談年年在他麵前來了個大變活人。


    遊落星斂下眼瞼,沒再看她的眼睛。


    從地上往上看時,談年年就覺得遊落星可憐,如今視線接近齊平,他看起來就更加可憐了。


    尤其身上的衣服還是破破爛爛的,莫名惹人憐愛。


    談年年抬手,做了遊落星沒敢做的事情,她揉了揉他的腦袋。


    「先把你的觸手解開?」


    「……嗯。」


    真的好可憐啊!


    在遊落星的配合下,蝴蝶結解開,觸手被收了迴去。


    身上沒有多餘的「東西」之後,他看起來更顯悽慘——髮型是亂的,衣衫襤褸,麵色蒼白,像是剛剛被人欺淩過。


    談年年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但莫名有點良心不安。


    她轉過頭,將盼盼喊了過來,然後將盼盼塞進遊落星懷裏。


    「現在知道我的本體是什麽了吧?」


    遊落星摸著盼盼的毛,低著頭,不去看談年年的眼睛,低聲應道:「嗯。」


    他在懊悔之前的衝動,哪怕談年年不是和他一樣的寄生種,他也不該放任自己的。


    何況談年年是貓,還是那麽美麗可愛的貓貓。


    若談年年實力不行,真的受到他的傷害,他不知道自己清醒後得知真相會如何。


    遊落星的態度很有問題。


    談年年擰著眉,她的話他都有迴應,但隻有一個音節,有一種……情緒低落下什麽都不想說的感覺。


    「你——」


    「對不起。」


    兩人同時開口。


    那句「對不起」是遊落星說出來的。


    「我不該放鬆自己。」


    「沒關係。」談年年認識遊落星這麽久了,對他也有些了解,如果能選擇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麽做的,他向來討厭自己的本體。


    「說起來,你會這樣,也是因為我從認識你開始就在欺騙你。」


    遊落星連忙抬頭看她:「不,其實是我自己愚鈍。」


    談年年在他沒怎麽遮掩,是他自己一廂情願將談年年認為自己的同類。


    談年年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你如果不生氣我隱瞞了自己的本體,那這件事就不再提了。」


    遊落星若是再這麽下去,她感覺自己良心不安。


    遊落星這麽一隻寄生種混在人群中,所有人類都視他為敵人,他隨時麵臨著暴露的風險。


    他光是不暴露地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她把他當成食物,還要隱瞞他、欺負他。


    以後還是多照顧著點他吧。


    「你剛才……失去理智了嗎?」談年年談及之前的事情,這是她故意暴露造成的後果。


    遊落星點頭,唇角抿成一條直線。


    「低級寄生種沒有理智,隻有本能衝動。」


    它們追尋人類的極端情緒,通過殺戮和鮮血,或者其他辦法。


    在和寄生種戰鬥時,戰鬥人員會受到它們的影響,從而讓自己陷入各種「負麵情緒」。


    談年年不是人,盡管兩次對上過寄生種,但她還沒有過擁有極端情緒的時候。


    遊落星:「而高級的寄生種,它們多了一項技能,偽裝。」


    就比如他自己。


    占據死人的身體,用他們的身體活下去,這就是高級寄生種的偽裝。


    「偽裝始終隻是偽裝,它們永遠都無法成為人類。」遊落星說的「它們」包括自己,「即便有思想,它們也無法理解人類,本性是惡的,天生嗜血嗜殺,本能衝動總有無法抑製的那一天。」


    「也許,它們根本沒想過抑製自己的本能。」


    所以遊落星在梁鳳儀的課程上才會說出那句話——寄生種和人類無法共存。


    遊落星朝談年年道:「寄生種的話是不可信的。」


    談年年盯著他看了兩秒:「你也是?」


    遊落星一愣,經談年年這麽一提醒,他再次意識到自己不是人類。


    還沒迴答,談年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反正,他也打不過她。


    遊落星可不知道談年年在想些什麽,隻覺得有暖流劃過冰冷的心髒。


    談年年竟然願意相信他!這隻貓貓竟然願意相信他!


    經過之前那一遭,遊落星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也不好就這麽出去。


    談年年讓他先去她的房間裏待一會兒,自己去他的住處拿他的衣服。


    房間裏隻剩下遊落星和他懷裏的小狸花貓。


    瞅著被關上的房門,盼盼後知後覺地掙紮起來,遊落星手一鬆,盼盼順勢落在了床上。


    「喵喵。」盼盼叫了兩聲,它躲在被子後方,隻露出一個腦袋看著遊落星。


    你真的是寄生種?你怎麽會是寄生種?


    遊落星可聽不懂盼盼想表達些什麽,猜測道:「餓了?」


    他到外間給盼盼拿了點食物,盼盼心不在焉地吃了兩口,重新喵喵叫起來。


    遊落星伸手,盼盼就往後退,他不再靠近。


    談年年很快就迴來了,遊落星便問她道:「盼盼一直在叫,你能聽得懂它在說些什麽嗎?是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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