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四處蔓延的穢氣拚命的縮迴了君樾體內,蘇言卿的麵色也開始肉眼可見的變差。


    他幾乎能清楚的感受到某種力量在從他身體裏不斷的抽離,讓他變得疲憊不堪,再沒了力氣。


    幾乎是轉瞬的功夫,他已經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就那麽疲憊不堪的趴在君樾身上,放任淚水不受控製的溢出眼眶:「阿樾......」


    他從前想的太簡單了,他隻以為穢氣讓君樾無法觸及別的生靈,以為穢氣一直被很好的封印在君樾的身體裏。


    卻不曾想過,穢氣會傷害君樾。


    他甚至沒有多問過君樾半句。


    一時間,他羞愧難當。


    如今看來,後來君樾之所以會躲著他,怕是與這穢氣也脫不了幹係吧......


    昏昏沉沉中,即便蘇言卿再努力的想要維持著清醒,也還是漸漸失去了意識,他也隻來得及攥緊君樾的一片衣袖便緩緩朝著地上滑了下去。


    幾乎就在蘇言卿將要無力的跌下去的瞬間,君樾倏然醒來拉住了他。


    「咳咳......」顧不得胸膛翻湧的血氣,君樾心疼的翻身下榻,迅速將少年抱到了榻上:「卿卿......咳......」


    急忙翻出一顆聚靈丹塞進少年口中,親眼看著他吞下去,君樾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才過了一個月而已,他就已經要壓製不住穢氣了嗎?


    看來當初在凡間那兩年,少年最終油盡燈枯與穢氣脫不了幹係,恐怕也就是蘇言卿身上的力量在不斷的消耗化解穢氣,才能讓他安然留在凡世兩年。


    當初他之所以離開靈雲山,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去冥界,也隻是因為冥界本就是一處天地所生的大陣,可以壓製邪祟,自然也能壓製穢氣。


    這也是他不能離開冥界的原因。


    他還是太自私了,明知道已經要控製不住了,他還是自私的留在少年身邊。


    明知道蘇言卿早已認出他了,他也還是捨不得離開。


    以至於又一次讓少年接觸到了穢氣。


    但如今,他是決計不能再在少年身邊待下去了,不能再傷到他了。


    他也已經沒有什麽能給蘇言卿的了。


    君樾最後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仿佛是想將蘇言卿的模樣刻在心裏一般,一雙黑眸中滿是眷戀與不舍。


    片刻後,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站起來,欲要離開之際才發現少年手中不知何時竟攥了他的一片衣袖:「咳咳......」


    他又不舍的看了看蘇言卿一眼,繼而決然的施法欲將衣料割斷。


    這一刻,昏睡中的蘇言卿也似有所感般蹙緊了眉頭,攥著君樾衣袖的五指幾乎用力到泛白。


    他奮力的掙紮著,終是讓他睜開了眼睛,博得了片刻的清明。


    果不其然,他看到君樾割斷衣袖決然轉身欲要離去。


    君樾也已發現了少年已然甦醒,離開的腳步顯得淩亂,他顯然也是慌了。


    蘇言卿就那麽紅著眸子看著君樾即將踏出門外,自嘲般苦笑了一瞬才虛弱的開了口:「阿樾,你還是要走嗎?」


    久違的稱唿,讓君樾驟然怔在原地。


    蘇言卿艱難的撐著胳膊坐起來,啞聲繼續道:「那你這次再走了,便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我是死是活,過得是好是壞,你也都不必再管了。」


    「你我二人就此分開,再不復相見,你可願?」


    君樾雙拳驟然捏緊,喉間滯澀,無法言語。


    見狀,蘇言卿自嘲般搖了搖頭,眼淚再也無法控製的落下,他哽咽著艱難的發問:「阿樾,有什麽話是不能說的?有什麽難關是我們不能一起闖的?有什麽阻礙是我們不能一起跨越的?」


    「即便明日毀天滅地,那也是明日的事情......可你今日為何要讓我傷心?」


    「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也能猜到你是為我好,可你以為,你避著我便是對我好嗎?」


    「那我告訴你好了,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蘇言卿。我隻是的一抹孤魂罷了,在那個世界,我已經死了,說不定你剛走,我接著也就跟著灰飛煙滅了......」


    蘇言卿胡亂的說著,他隻是極力的想將君樾留下,甚至自己也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君樾聽得眉頭緊蹙,到底是折迴了床邊坐下,沉聲開了口:「是穢氣......」


    「接觸穢氣一時雖不會傷及你的性命,但會讓你變得虛弱,你難道感覺不到嗎?」


    「輪迴時你會有那樣的命格,也是受了穢氣影響,本君不願讓愛意化作刺向你的利刃,所以隻能不見你。」


    第150章 可它也要不了我的命,不是嗎?


    聞言,蘇言卿蒼白著臉恍然大悟般緩緩開口:「原是如此啊......」


    但他接著又抬眸看向君樾倔強道:「可它也要不了我的命,不是嗎?」


    君樾垂眸看著少年,痛苦的反問:「但本君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你一日比一日虛弱?」


    「況且根本無人知道,一直下去是否真的不會傷及你的性命,本君賭不起。」


    蘇言卿聽罷紅著眼小心翼翼的再次伸手抓緊了君樾的衣袖:「可你不在,我會很難過的......」


    聞言,君樾沉聲嘆了口氣,眸中滿是沉重,在一陣沉默之後,終於似是下定決心般開了口:


    「蘇言卿,你聽著,即便此時不分開,本君也壓製不了穢氣多久了,待到穢氣即將突破封印之時,本君便會將自己封印在地獄之下,不死,便要一直困住它,本君生來神軀,便不能為六界帶去災禍,你能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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