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那些人便似乎隨意找了個方向,嘩啦啦又帶著人走了。


    馬車裏,姒荼按住一臉茫然但下意識想要出手的樓硯星,眯著眼睛上上下下掃了幾遍眼前這位裹住了大半麵容隻露出一雙眼睛的傢夥。


    「......釋空?」


    樓硯星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哈了幾聲,卻還是沒能將麵前這個滄桑無比的人與最初那個白皙稚嫩的小公子聯繫在一起。


    「你是小林子?不是,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些年你去哪了?怎麽毫無音訊?那些追殺你的人又是誰?」


    他到底沒忍住,劈裏啪啦便問了出來。


    這幾年他帶著青宴堂的新成員四處查案,也有經過釋空的門派,打探過後卻才知曉這人早就消失了,其師兄姐無一人知曉他如今的情況。


    沒想到在這裏卻又碰見了。


    那男子聽到熟悉的稱唿,眼睫顫了顫,猶豫半晌後抬手摘下了頭巾,對著兩人微微一笑:


    「薑哥,小星。」


    「不過,我已脫離門派,不叫釋空了,你們叫我葉林吧。」


    他頓了頓,又看向抿唇嚴肅的樓硯星,笑得有些無奈:「你還是這麽多問題,一點沒變。」


    「不過這樣,也很好。」


    姒荼不同於樓硯星的著急,他訝異了一瞬,便敏銳地蹙起了眉。


    「你怎麽和皇家的人扯上了關係?」


    雖然方才隔著不少距離,但那幾道傳來的聲音中,有一人,他很是熟悉。


    那人屬於皇家護衛,曾跟在太子李承譽身邊辦過事,常被用於進行各種外派追捕任務,眼下出現在這裏,便證明此地出現了位列皇家抓捕暗榜的人。


    而且聽那幾人似乎說,追了葉林好幾年?


    葉林苦笑一聲,並不打算隱瞞,張口便說了個足以讓人驚掉下巴的真相:


    「先皇是我殺的。」


    兩人頓時瞳孔一縮。


    他說出這句話,像是稍稍放鬆了些,語氣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幹巴緊繃:


    「那時,容王找到了我,將所有真相和證據全都擺在了我的麵前。」


    「他與我做了個交易,」葉林頓了頓,將細節略過:「總之,後來我功力大漲,便成功在容王的部署下潛入了皇宮,刺殺了先皇。」


    說到這裏,他眉頭微動,似是至今仍有疑惑:「容王說,他與我有共同的仇人。」


    「但,我後來才知道,他部署多年,當時已有一拚之力,卻不知為何在最後關頭放棄了。」


    「甚至早在與我合作前,便做好了老死邊關的準備。」


    姒荼藏在袖中的手指動了動,卻抬眼直看向他:


    「怎麽突然說這些?」


    葉林搖頭:「我隻是在偶然間聽容王提到過你,此次既是有緣遇上,我想,有些事你或許可以知道。」


    他看著沉默下來的姒荼,頓了頓又道:「還有,你體內的毒,或許可以試試蠍尾草。」


    ......


    天色漸晚,幾人的馬車也終於抵達了魔教。


    樓硯星咬牙拉著滿臉寫著準備離開的葉林,堅持道:「不行,哪有朋友來了家門口反讓人走的道理,還是大過年的!無論如何,你今天必須得跟我上去!」


    被纏了一路,硬生生拖到了魔教門口都沒能成功離開的葉林剛準備擺手拒絕,卻聽路上一直沉默的姒荼開了口:


    「來都來了,就一起上去吧。」


    他眉眼溫和,像是對著一個許久沒見的老朋友,認真道:


    「總得喝碗酒不是?」


    剛要脫出口的話瞬間被咽下,葉林也沉默下來,在靜謐的晚風中,他硬化了許久的內心忽然變得柔軟,終是在兩人的目光下點了點頭。


    樓硯星見他答應,忙歡唿一聲就把人拽著人就上了山。


    千秋歲中。


    姒泇早就帶著人張羅開了。


    他們到時已經萬事俱備,這群歡歡喜喜等著開飯的人見突然多了個葉林,也不糾結,你一手我一手地就把人拉到了飯桌前就坐,熱情得讓獨行慣了的葉林很是不自在。


    但或許這群人天生就自帶一種能夠感染他人的天賦,沒過多久場子便徹底熱絡起來,嘮嗑的嘮嗑,拚酒的拚酒,對著菜餚一頓掃射的也大有人在。


    樓硯星和洛惜驚更是對著盤子裏最後一塊肘子展開了較量,甚至漸漸拉上了樓硯池與白行川加入了戰鬥,結果鬧到最後菜都冷了還是沒能吃上這口肘子。


    沈今念不屑加入這場幼稚的爭鬥,遙遙和姒泇隔空碰了一杯便躍上了樹梢,享清靜去了。


    一片熱鬧喧囂中,千秋歲主殿的屋頂上卻早早坐下了兩道身影。


    天邊明月皎潔,璀璨絢麗的煙花朵朵綻放,點亮了兩人望向彼此的眼瞳。


    姒荼翹著唇角,用手戳了戳樓岸的腰側:「欸,你還記不記得咱倆定情那日,也是這樣的場景。」


    那日的情景似乎還歷歷在目,恍然間卻發現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樓岸笑著拉住他不安分的手,在煙火下十指相扣:「當然記得。」


    「而且我還記得,我那時還答應了嫁給你。」


    「一晃眼過了這幾年,不知家主的聘禮攢得如何了?又要何時才能來娶我?」他晃了晃手,眼神有些無辜:


    「畢竟你知道的,我入贅魔教一事在江湖上早就人盡皆知了,你這樣,我很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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